她和徐定山说了自己的想法。但是徐定山以“边关战况激烈,太过危险”就直接拒绝了她的请求。
“孩子,仲文也是我儿子,你要做的也是我所要做的。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枉死的。”
言至于此,李元熙只能作罢。
如果说京城百姓和皇室众人唯一值得有所安慰的莫过于这数十万训练有素的御林军了。每年应征入伍的士兵,都会经过层层筛选,最精良的留下成为御林军,其余的则被派往全国各省。经过这般严格的选拔,留下的个个都是精英,骁勇善战,又忠于皇室,历朝历代护卫皇城从未出现过纰漏。可以说这御林军是林国的最后一道防线,自然是一点差池都出不得。
御林军统领自圣祖爷以来都是由徐家人担任,但如今徐定山亲自带兵入关御敌,御林军不可群龙无首,皇帝这才让兵部尚书叶方蔼暂代。
从和叶世佳有限的几次交往中李元熙知道叶家人远没有外人看到的那般纯良。数十万御林军若是被奸佞之人操控,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她能想到的,徐定山自然也能想得到。所以这也是他不让李元熙入关的又一个原因。她和叶世佳走得近,徐定山需要她留在京城密切关注叶家人的动向。一旦有什么突发变故,他也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京城如今风云诡谲,草木皆兵,任何风吹草动都不得不防。
一想到叶世佳,她又不可避免地想到随宁远,也不知他的近况如何。这段时日她一直被徐惟诚的事情弄得神志不清,无心顾及其他。现如今平静下来,她觉得自己是有必要去见一见随宁远弄清楚那个一直环绕在她心头的困惑了。
嘉岩关被破后的一个月,徐定山带五万大军入关。在这一个月里边境原有的一些护卫队,以及边境百姓自发组织的队伍虽然抵挡了蛮夷的一小部分兵力,但远不足以与之抗衡,杯水车薪,无异于以卵击石。蛮夷的战斗力极强,一鼓作气便侵占了大半个中原地区。偌大的林国已然风雨飘摇,岌岌可危。
然而边关战场上,战况的惨烈远远超出人们的想象。
战马的铁蹄,仿佛要将边关这片本就贫瘠荒芜的土地踏破。震天的厮杀声,和数不尽的战鼓声不断在边关的天空中穿梭回荡。每一缕空气好像都充斥着让人作呕的血腥味。滚滚黄沙弥漫,地上鲜血流淌,沙子都被染上一层血色。
边关的每一个战士好像都变成了血人,衣衫褴褛,身上的伤口触目惊心,血汗交流。一连激战了好几天,人人都已经筋疲力尽,手里的刺刀长矛也已经钝了,崩开了无数道口子。
无数将士身体力行,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劈开一条条血路。他们奋勇当先,无畏生死,只为自己能手刃敌军,哪怕坚持到最后,哪怕只是守住方寸之地也是好的。而敌军却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一层连着一层,杀完一批,后面又冲上来另一批,黑压压的人头不断涌现过来,好像永远也不会完竭。
纵然是铁人,也禁不住这样长时间的激战。
倒下的将士越来越多,剩下的也是硬咬着牙苦撑,极度的疲惫感压得他们难以喘息。汗水交杂着血水流进眼睛,但是谁都顾不得擦一擦,耳朵也只听得到刀剑磕碰的声响。此时的将士们什么也顾不得,他们只知道奋勇厮杀,一抬头就能看见无数的刺刀和长矛从四周袭击而来,稍不走心,就会成为剑下亡魂。
边关如此激烈的战况,愁云惨雾笼罩着林国的上空,难以消散。一时之间,举国上下一片哀愁,谁也顾不得其他。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一颗惊雷在林国的大地上炸开——皇帝突染恶疾,重病缠身。
皇帝的这场恶疾毫无征兆,又来势汹汹,不过三日功夫便卧床不起,命悬一线。整个太医院的太医衣不解带,寸步不离,没日没夜,足足诊治了一个星期,也没能诊断出症状。太医院全体太医束手无策,只能保守地给皇帝用药。
宫里的消息一传出,李元熙越发觉得时事诡谲多变,接二连三出现祸患,这京城怕是要换天了。
那年由于随宁远的原因,她在含光殿第一次见到皇帝,她便察觉出他的虚弱和无力,他面色苍白,不见血色,全然没有而立之年男子该有的蓬勃活力,病态之色尽显。
那时外界都私下在传皇帝后宫佳丽三千,每夜纵欲过度,这才变成如今这般虚弱之态。这宫里的消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无从辨析。但是那时她多少是有些相信的。毕竟从小出生在官宦之家,那些皇家秘辛她多少还是知晓一些的。可是如今,时过境迁,她不再是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皇帝这个时候毫无预兆病倒,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其中一定大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