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布吊儿郎当的,哪里会是司徒进的对手?更何况司徒瑾此时心智全失,招式灌输全力,没几招小布就被逼到死角,连连喊救命。
陈璨拧了拧眉,一刀隔开司徒瑾,一把提起小布从角落里甩出去,冷声道,“这里交给我,你保护好燕姑娘!”
小布哎哟一声从地上爬起来,揉着酸痛的背脊道,“燕姑娘放心,我会替宫宫……公子保护好你的!”
话还未落音,就见一片柳叶刀闪着寒光呼呼而来,小布大惊之下堪堪躲过,却又是几片刀刃分别从不同角度射出,速度之快堪比雷电一闪。小布左扭右闪,泥鳅似的滑来滑去,只恨不得把身体扭成麻花面条,以躲避那无孔不入的柳叶飞刀,看得人那叫一个惊心动魄、拍案叫绝。
“秦青你个没良心的!愣在那里干什么,来帮个忙会死啊啊啊!”小布喘着粗气朝角落里抱剑看戏的某人一声暴吼,结果一时气岔,只听见‘喀嚓’一声细响,他就着一个怪异的后仰踢腿姿势定格在台上,许久不见动作。
眼看风娘的柳叶刀就要飞上了肢解了他,一旁的燕楚楚急的大喊,“喂,你怎么不动了?快躲开啊!”
“我,我也想躲啊!”小布眼泪止不住地留,无助哭诉,“……刚才把腰给扭了!”
燕楚楚:“……”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旁看好戏的秦大侠终于良心发现有了反应,凌霜一出,气压全场。剑锋一挽,衣袂飘摇,几柄柳叶刀被生生截下,钉进三丈开外的红漆柱子上。
瑶琴诧异了片刻,随即凄然一笑,“青,你果真没有良心。为了那个女人,你的绝情狠辣到哪里去了?”
秦青一怔,停了手。孰不料瑶琴的眼神顿时变得怨毒万分,比绝望更绝望,比悲哀更悲哀,她决然一笑,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把尖利的短刃来。
恍惚间,只见红衣一闪,她咬牙执着短刃,狠狠刺上燕楚楚……
那一霎,血溅三尺,宛若红梅枝枝怒放,漫天猩红。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世间万物仿佛停止了呼吸。在场的所有人惊愕地看着秦青,而秦青则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在意识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他手中的凌霜剑,就已贯穿了那个女人的后心。
天下第一的剑客,剑法依旧是那么快,快得无法躲开。
秦青闭上眼,再缓缓睁开,眼前血腥的一幕还是没有变化。他绝望地松开手,看着那一抹绯红失去支撑颓然倒下。
魅术的禁锢被解破,司徒瑾有些茫然地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幕,久久未曾回神。而小布则依旧保持者后仰踢腿的高难度动作,瞪着眼睛嘴巴张的老大,简直可以塞下一个咸鸭蛋。
艰难地咳出一口血沫,瑶琴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秦青。看到他少有的失神和慌乱,她竟然咧开一个笑来,“这样……也不错。我说过,会让你永远……都记得我……”
秦青迟疑地伸出手,触碰到她的一片衣角,有些微颤,“你,你别说话。”
她却没有听进秦青的话,瞳孔开始涣散,张合的唇瓣无声的重复一个名字:“还心……还心……”
见此情况,黄鹂跌跌撞撞跑上楼,将睡眼朦胧的还心抱下来,跪在瑶琴面前含泪道,“楼主,楼主你看看,小公子来了!还心公子在这!”
秦还心只是直直地看着躺在血泊里的母亲,那双琉璃色的眼睛里看不出悲喜,不哭也不闹,令人心寒的漠然,完全不像是一个才两岁多的孩童。
瑶琴渐渐睁开眼,眼神竟然十分清明起来,气息也不再断续,典型的回光返照。她哆嗦着伸出一只满是血污的手,握住秦还心的嫩掌,眼眸里一会儿是黯然,一会儿又是眷恋。
她说,“还心,别恨你爹……答应娘,以后别做剑客,别负你所爱……”
俗话说: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虽说瑶琴这人对爱情太过于执着极端,但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却是包含了一个恋人和母亲最后的深情。
其实,燕楚楚早就知道,瑶琴并非十恶不赦之人,她只是伤的太深,得不到想要的爱情,只有依靠执念和报复生存。而当这一切都不复存在,她也便没有了活下去的支撑。与其长期痛苦,不如早早做个解脱。
所以,她选择了这么极端的方式解脱自己:死在自己所爱的人手中,让他日日悔恨夜夜愧疚,从此,再也忘不了她……
燕楚楚突然觉得有些悲哀,江湖经历的这些腥风血雨——关于欲-望的,报复的,让她疲惫难当——那是一种心灵上的疲惫。
脸上黏糊糊的一片,楚楚下意识抹了把脸,只见掌心猩红一片——是血,瑶琴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