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下,贺林轩出奇招笼络了他们之下的所有大商贾,简直是釜底抽薪,将他们打成一盘散沙。
说句不好听的,在招商大计下,就算朝廷把银号占为己有,将他们全都砍了脑袋,也不影响大局。
情况实在不容乐观……
午时已过,银号主事人被招待了饭食,美食当前却都味同爵蜡,没滋没味的。
“不知道那些商贾投标的实况如何了。”
“也不知道那边何时才能完事,留咱们在这儿空等,实在折磨人……”
“少说一句吧。”
“哎……”
在漫长的等待中,这些自认为养气功夫十分到家的银号主事人,也终于藏不住内心的焦灼了。
他们昨夜里都拉了同盟,出资不少,想必贵人已经看在眼里。
诸人现在心里都盼着,朝廷看在这份上,别下手太狠。
贺林轩陪天顺帝李文斌等人吃过午食,这才姗姗来迟。
一进屋,他没有说任何场面话。
一开口,就是当头棒喝。
“各位,朝廷有意增收赌场、风月场两成商税。这项决议在各位离京前就会颁布,本官先透露给各位,希望各位配合本官,不要在背地里做些小动作,让本官为难。”
此话一出,在座二十二人莫不是脸色大变。
赌场,青楼,可以说是他们家族中最来钱的生意。
天顺帝登基大半年的时间里,以风卷云残之势,对吏治进行了大清洗。
他们之中绝大部分人的靠山都倒了,好不容易才用重利砸出新靠山,站稳脚跟。
而他们许下的重利,自然不是一竿子买卖,而是直接以赌场、青楼的三五成利润,才打通的关节。
现在贺林轩一句话,相当于扼住了他们的喉咙,让他们如何能无动于衷?
贺林轩的话却才刚刚开始。
他道:“各位都是聪明人,本官就不跟你们说那些不痛不痒的漂亮话了。今天请各位过来,就是要和各位商量几件事。”
“第一,户部已经重造牌匾,各州银号必须重新挂牌,其上必有大梁银号字眼。
第二,南陵银号收归户部,作为大梁银号主行,各州各城所设银号,皆为分行。
第三,从今日开始,银号账本归户部管辖。明日本官会派人前往各个银号,检查银号往前五十年账目。
第四——”
有人腾地站起来,大声道:“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我等虽为商贾贱民,但也是堂堂正正的大梁子民,为朝廷缴税,从不敢稍有怠慢。我等一不犯法二不害民,不敢称有功,但也没有过错。
无缘无故的,大人空口白话,嘴皮子一碰就想侵占我等百年基业,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又视法度为何物?!
若真是朝廷要我等有所贡献,还请皇帝陛下明发圣旨,否则,恕我等难以从命!”
被打断了话头的贺林轩看了他一眼,淡淡问道:“堂下何人?”
义愤填膺的中年人一愣,继而涨红了一张脸,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站出来为他解围。
那人再怎么生气,也只能咬牙道:“小人乃南陵银号主事,黄江平。”
贺林轩笑了一下,道:“没有人告诉过你,以一介白身打断朝廷二品大员说话,是不敬之罪么?”
他看着黄江平,脸上还带着笑,却让后者浑身一寒,如坠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