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斌赶忙打断他,放下筷子正色道:“切莫这样说,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贺林轩笑起来,“那我也觉得我为你做的这些,并不算什么。”
“勉之,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有些人呢,将外物利益看得很重,也有些人只求自己过的舒坦,不管别人是什么样的目光。”
“我虽然没有后者的自私潇洒,但关起门来过日子,各有各的活法,实在不应该用别人的标准来界定自己的行为。”
“况且,我做这些是因为我愿意,我也希望自己能面面俱到地照顾好你。这并不是为了讨好你,让你有负担,只是做这些的时候,我也觉得很安心,很踏实。你明白吗?”
他这一番话早把李文斌说呆了。
他愣愣地点头,好半晌才说:“那我也希望能为你做些什么,我总不能受着你的好还装作看不见吧。”
贺林轩看他世界观被冲击得直咬筷子的模样,朗声笑起来。
“你呀,应该想想你喜欢做什么,想要做什么,而不是你能做什么。我想你过的快活,自在,知道吗?”
喜欢做什么?
想要做什么?
吃完饭李文斌都还有些恍惚。
贺林轩这次没拦着他和自己一起收拾桌子,只是没让他动手洗碗,打发他去院子里散步消食,再回去睡觉。
李文斌在厨房里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贺林轩凑到他耳边来,在他耳后花菱上啄了一下,看他倏然红了脸,瞪圆眼睛看自己,闷笑道:“若是不累,等会儿再陪我……嗯?”
他的眼神简直不能称之为暗示了。
可怜李文斌一届斯文书生,完全找不到话来回他。
再听他戏弄自己后笑得那般可恶,只能暗暗咬了咬唇,抬眸瞪了他一眼,也当做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模样,赶紧走了。
却不知,这一眼的风情,让老大叔心跳破表,看着自己不安生的地方也是一阵的莫可奈何。
李文斌丢开贺林轩自己在院子里慢慢走着,过了好一阵,才平复了被惹出的脸热。
想到贺林轩,他不由骂了一声无赖。
听见自己笑出声来,李文斌后知后觉地愣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脸。
不必照镜子,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应是眉开眼笑。
多久没有这样过了。
自从家逢巨变,自从阿父阿爹去世,他都快忘了曾几何时他也无忧无虑、肆意妄为。
生活在他心里上了几道锁,压下许多重量,可这一天一夜来,他竟像是将这些都抛开,浑身轻松。
不再是每天拖着疲惫的身体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明天要如何才能为兄长减轻负担,为儿子多攒一些银钱。
不再是每天装着满腹的心事醒来,重复着毫无改变的生活……
他又想起贺林轩说的话。
从未有人那样理直气壮地告诉他,他可以不必理会别人的眼光,不必强求自己为谁做什么,只需要做自己喜欢的,做自己想做的。
他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可心里的锁就像被敲开了一样,无法不去幻想贺林轩构建的美好。
他最想要的,莫过于让诺儿健康地长大。
多少个夜晚,他都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只有看着襁褓里天真无知的孩子,看着诺儿一天天长大,他才有面对明天的勇气。
可是现在,他竟将年幼的孩儿狠心地丢下。
哪怕心里明白兄嫂绝不会亏待诺儿,但儿子自小与常人有异。他不能说话,性格也不活泼,尚未出生就没有了阿父,如今才三岁,连阿爹都已不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