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留意刘楠楠和宝宝的情况,一边整理这几天收集的材料。
刘楠楠夜里醒了一次,手背下意识贴着宝宝,歪头,看见男人伏在桌子上翻资料写东西,仅仅占据桌子的一拐,其他地方被亲友送的探望品占据,怪可怜的,刘楠楠这样想着,慢慢地合上眼睛,睫毛投下浅色阴影,和苍白的皮肤形成强烈对比。
沈昶青放下钢笔,给自己泡了一杯浓茶,腿抵着桌角,一只手随意落在桌面上,掌下是写满字的纸张,另一只手端着茶杯,垂眸,呷了一口浓茶,如墨的瞳仁突然动了几下,他放下茶杯,在宝宝大声啼哭之前,给他换了一片尿布,喂了一次夜奶,重新伏在桌子上写东西。
天亮的时候,他趴在桌拐眯了一个多小时,刘干事带早饭来了,他闻声醒来,到卫生间用水龙头的水冲脸,回到病房,他接过刘干事递来的粥,一口气喝完,把材料装入公文包里,又拿了两个包子:“妈,我回单位一趟。”
“哎——”刘干事话音未落,沈昶青已经离开她的视线,她嘀咕一声,顺手接过女儿的洗脸盆、牙刷杯,放到不起眼的地方,又倒一碗红糖水荷包蛋递给女儿。
刘楠楠低头揪了揪肚子,叹了一口气,愁眉不展盯着荷包蛋,在这样补下去,她得胖成什么样子。刘楠楠抿了抿唇瓣,想跟母亲孩子提宝宝不吃母乳,她不必顿顿吃大补的饭,母亲突然凑到她耳畔,小声问:
“楠楠,阳阳出生这么久,小沈爸妈没出现,小沈怎么说?昨晚你们谁照顾阳阳?”
刘楠楠身体往后仰,碗中的饭差点撒出来,她稳了稳身体,离母亲远一点,说:“没怎么说,还有,宝宝是你女婿带的,我都没醒过。”说着,她的视线飞到窗户台上,一根细铁丝上搭着几片尿片,母亲走之前带走了宝宝换下的尿片,那几片洗干净的尿片是丈夫洗的,她收回视线,从奶粉上一晃而过,奶粉明显少了,说明宝宝昨夜喝了不止一次奶,她竟然完全不知道。
得嘞,女婿一手包揽了外孙的所有事情,沈家两个老东西来不来,随便他们。
刘干事催促女儿快吃,吃完,扶着女儿在房间里走了几圈。
这次,沈昶青赶在中午之前回来,给刘干事、刘楠楠带了饭,没坐一会儿,他又出去办事。
把领导丢在火车站,到单位也不来见他,陈科长强烈感受到自己的威望受到了挑衅,新仇旧恨加在一起,非要让他掉一层皮。呦呵,这人啊,真不经念叨,陈科长眯着眼睛,愤恨唾了一口,抬脚就去追沈昶青。
赵厅长怎么带沈昶青上楼?
陈科长想到沈昶青替他代笔的事,脸色骤然变青,他放缓脚步,眼珠子左右转动,快速闪到角落里蹲下来,时不时探头观察那边情况。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沈昶青出来了,身边还跟着赵厅长,赵厅长时不时扭头跟沈昶青交谈,两人一块儿上车。
车开远了,陈科长走到马路中间,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张望。
他在赵厅长身边,都没有沈昶青这个待遇,看来不久沈昶青就要踩着他的‘尸骨’往上爬,陈科长白胖的脸扭曲,双目狰狞,后悔没早点把沈昶青踹出计生委,现在他搞小动作弄沈昶青,赵厅长肯定过问,搞不好他为此丢了工作。
陈科长萎了!
陈科长对沈昶青是又恨又怨又怂,沈昶青完全不知道,他跟赵厅长参加领导组的局,面对大佬,他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默默的站在一旁,总能用几个字准确的表达自己的想法,又切合话题,没达到让他们印象深刻,可也在他们脑海里留下印记。
对于沈昶青来说,这就够了。
饭局过后,沈昶青找到报社主编。
冯主编对沈昶青有印象,那场饭局,小伙子一直在大佬圈里活动,大佬们看似没有留意小伙子,小伙子却总能跟大佬们搭上话,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说明小伙子将来非池中之物,他不敢怠慢,热情地招待小伙子。
沈昶青递给他“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之知青”手写稿件,并且附上几张照片:“先有定下国策是优先发展城市,牺牲农村,后有组织知识青年下乡,帮助农民建设农村,谁又能否定里面没有安抚农民的成分呢!”
冯主编哑然,沈昶青接着说:“大批知青下乡,是城市这边亲人思念他们,担忧他们,现如今大批知青回城,城市这边亲人有的欣喜,有的烦躁,对某些村民来说,天塌下来了,造成如今这种局面,是国家犯的错误,要掩盖,尽量不去揭开它,触碰它,这真的不是掩耳盗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