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氏就是一个目不识丁的农村妇人,偏要学官家太太做派,早中晚给玉明乐立规矩,蹉跎玉明乐,她参加一些小聚会,竟然洋洋得意描述她如何在玉明乐面前耍威风,越说越起劲,却不知在场的人都拿她当做笑话看,有些太太‘好心’教授房氏如何做老封君,房氏不管自己听不听得懂,一股脑全记下来,回家用到玉明乐身上,用到下人身上,她在状元府愈发威风。
誒,玉明乐也是个可怜人,被孝道压着,她不能反抗,也不敢反抗。
由玉明乐,承恩侯夫人又想到唯一的嫡女,她潸然泪下,至少状元郎疼爱玉明乐,玉明乐哪里可怜了,她可怜的菀儿,不管菀儿有没有定亲,刘信玿那个孽障都会大摇大摆推倒菀儿做那档子事。
张尚书夫人推了推堂姐,唇角缓缓上扬,一双捉摸不透的眼睛泛着笑意,承恩侯夫人捏着手帕捂住嘴,瞪大眼睛盯着堂妹,张尚书夫人缓缓点头。
前面的马儿嘀嘀踏踏往前跑,轱辘轧过青石板,车厢微晃。
承恩侯夫人肩膀晃动,掀起车帘,斜身瞧远去的人,她放下帘子,靠在车壁上,睑眸,边轻轻拍打女儿,边想事情。
马车驶进承恩侯府,承恩侯夫人送女儿回房休息,守着女儿睡去,她才去见堂妹,挥退屋内的嬷嬷、丫鬟,并派人把守在屋外,不许任何人进来。
她坐下,拉着堂妹抹眼泪:“娟娘,要不是丫鬟拼死护住菀儿,菀儿就被那畜牲……”
没说完,承恩侯夫人埋头呜咽,张尚书夫人重重叹一口气,推了一下堂姐:“妹妹知道你懂,你就说,你怎么看妹妹给你出的主意。”
“能说动房氏替沈昶青休妻又如何,菀儿嫁过去伺候房氏那个老货,我万万不能答应。”承恩侯夫人更加伤心,堂堂承恩侯府嫡女,绝不做填房。
“你——”被她气死了,张尚书夫人自个儿给自个儿顺气,伏在堂姐耳畔,柔声说,“惠王世子想要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失手过,你以为给菀儿定亲,惠王世子就放过菀儿。”
“我知道,我就知道——”
张尚书夫人打断堂姐自怨自艾,接着说:“我家老爷说了,沈昶青回京述职,必得皇上青睐,成为皇上的孤臣、死臣,如果玉明乐和惠王世子纠缠上,你认为玉明乐能活吗?你认为皇上安抚沈昶青不加以约束惠王世子吗?你认为惠王世子敢打沈昶青填房的主意吗?”
“让我想想。”承恩侯夫人不确定皇上能顶住太后、太妃施加的压力,约束刘信玿。
“我知道你的顾虑,怕百年后,沈昶青和玉明乐合葬,你也不想想,玉明乐和惠王世子做了那档子见不得人的事,她能进入沈氏祖坟吗?不能,待百年之后,只有我们菀儿有资格和沈昶青合葬。”话说到这里,张尚书夫人干脆不藏着掖着,将她想讲的话,全讲出来,“至于房氏,她能拿捏玉明乐,因为玉明乐的娘家是商户,自古以来商户低贱,她娘家不能给她撑腰,她没有底气和房氏抗衡,我们菀儿有,但凡房氏敢在菀儿面前摆长辈架子,我就能让她身败名裂,死无全尸。”
尚书府后院姨娘、通房没有一个生下子嗣,都是张尚书夫人的功劳,有人在张尚书耳边吹枕头风,全都以不同的形式暴毙。由此可见张尚书夫人蛇蝎心肠,偏偏张尚书夫人长的好看,这么大年纪,依旧风韵犹存,是一个娇软的解花语,任谁见了,很难将心狠手辣和张尚书夫人划等号。
就这样,张尚书夫人解决一个又一个敌人,却被人称赞宽厚。承恩侯夫人心知堂妹帮忙,这件事不会出现任何差错,也没有人想到她们了让菀儿嫁到状元府,算计玉明乐遭难,沈昶青、菀儿便能恩恩爱爱白头到老。
这边,沈昶青见皇上述职,胜贤帝龙颜大悦,偏下压唇角,说:“何爱卿,你来读这份奏折。”
“自进入梅雨季节以来,余杭一带,覆盖九县三郡持续下半月暴雨,雨水量比前年多了两成,奔涌的河水冲刷堤岸,有的已漫过堤岸,却没有来得及肆虐庄稼,毁坏房舍,夺取百姓生命,这些河水往北而上,流进干旱缺水地区。”何仕珉大人激动读道。
胜贤帝大笑三声,连说几声:“好——”
自建国以来,余杭一带年年发生涝灾,每年朝廷下拨巨款救济灾民,户部每年岁末找历代皇帝哭穷,真是让人烦不胜烦,却又不能抛下余杭不管不问。
四代皇帝传位传到他这里,正好是第五代,他刚登基不久,就结束余杭一带被洪水肆虐的命运,他将名垂青史,被万民歌颂,被子子孙孙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