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确睡了,早上来病房时,趴在傅念宇的床边眯了半个小时。
时间是短了点,至少也是睡了,池凡本来以为连这?点时间都不会有呢——他找齐十四颗砗磲珠用了两个多小时,期间上早班的环卫大叔本来要清扫这条街道的,被池凡恳求着先去打扫了别的街区,又给他留出了一?些时间。
后来,池凡紧赶慢赶,终于在五点之前完成任务,他带着散掉的手链回了一?趟傅念宇的家,借用了他书房里的一?些工具,把?几颗表面有擦伤磨损的珠子处理了一?下,然后又找了一?条红线,重新把十四颗砗磲珠子串成了手链。
原装的那个白色小盒是真的找不到了,应该是被人捡走了,池凡只能从傅念宇的书架上找了个差不多大的空盒子——可能原本是要用来装木雕摆件的——把?重新串好的砗磲手链放了进去。
忙完这?些,已经六点了,池凡惦念着傅念宇的情况,就给傅斯延发了条消息,让他早上不用来接自己,自己直接先去医院了。等他到了医院,傅念宇还没醒,池凡本来只是想坐一?会儿,因为太困,趴在床边直接睡着了,这?一?睡就睡到了傅念宇醒来。
听到呼叫铃,护士很快进来查看情况,不一?会儿查房的医生也来了。
医生检查了傅念宇的伤口情况,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一?旁的池凡听得比傅念宇还认真。医生离开后,护士给傅念宇挂了消炎的药水,又叮嘱他中午之前别乱动,就出去了。
其实就算傅念宇想动,他也动不了——麻药的效力渐渐散去,身体的知觉越来越清晰,伤口的疼痛也越来越明显。别说翻身蹬腿了,就是呼吸重一?点,都感觉伤口像被扯到似的,疼得不行,他现在也就只敢小幅度地抬抬胳膊动动手。
“你有什么想拿的东西吗?”池凡见傅念宇一?直在看着床边的柜子,以为他是想拿什么东西,“是想要手机?”
“我的东西都在柜子上了吗?”傅念宇问。
池凡一听就懂了,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棕色的小木盒,递给床上的人。傅念宇疑惑地接过?,打开一?看,的确是他惦念的那条白色的砗磲手链,只是某些地方好像和记忆中的不太一样了,他又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发现是串手链的绳子换了,个别珠子似乎也更亮了一?些,像是被重新打磨抛光了一?样。
再联想到装手链的盒子也换成了新的,傅念宇很快就明白了。
“昨晚它摔散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池凡,“学长你帮我捡回来的?”
池凡点点头,见傅念宇如此重视这?条手链,他一?方面欣慰自己找齐了所有珠子,一?方面也很遗憾自己没有尽善尽美地复原它:“我捡回来后稍微处理了一?下,弄得不是特别好……是不是你也觉得很不协调?回头我找专门做这?行的人再处理一?下,效果应该能更好点。”
傅念宇半天没说出话。
池凡说得轻描淡写,甚至提都没提找回手链的过?程,但傅念宇完全能想象他是怎么一?点点把手链复原的。昨晚那种情况,池凡离开医院肯定是在自己手术结束后,那时都是凌晨了,那条街的路灯那么暗,珠子又那么小,对方能一颗颗全都找齐,这?得需要多少耐心,耗费多少精力!
傅念宇盯着那个人疲惫却依旧温柔的侧脸,鼻子酸胀,心脏像坠入了洒满阳光的湖水里,满满包裹的温暖让他沉迷,让他眷恋,也让他沉重得透不过?气。
这?个人总是这样。
明明根本不用做到这个地步的,也根本没必要为了别人的事那么勉强自己。
“学长……”傅念宇微微抬起手,想去抓对方的手,突然看到半掩的门被推开,一?个人走进来。
“嗯?已经醒了啊。”
傅念宇抬起一?半的手顿时僵住了,池凡的目光也从他身上移开,立刻望向了门口。进来的人身姿挺拔,举止优雅,正是傅斯延。他看了一?眼傅念宇,点点头就算打了个招呼,然后径直走到池凡面前,把?手里提着的早点递给他,露出温柔和煦的笑容。
“你这?么早过来,肯定没吃早饭吧?”男人温和地说,“我买了吴记的小笼包和茶碗蒸,味道很不错,快趁热吃。”
池凡本能地就想拒绝,可肚子这?时不争气地响了一?下,他的脸顿时红了,傅斯延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直接把?早点盒子塞进了男生的手里。
“别客气,快去吃吧。”
“……谢谢。”
池凡局促地收下早餐,坐到了另一边,傅斯延则坐到了池凡原本的位置上——也就是傅念宇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