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现场的角落,一群杜萨克小伙子聚集在一起,不知在密谋什么
片刻过后,安格鲁——曾经的小马倌、如今的骑兵队长——端着一支巨大的牛角杯,被其他杜萨克簇拥着来到温特斯面前。
牛角杯装着几乎快要溢出来的无色液体。
“你瞎凑什么热闹?”温特斯哭笑不得:“我今天不能喝酒。”
“最好的美酒献给最尊贵的客人!”安格鲁笑着高喊:“百夫长!请饮此爵!”
婚礼现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安格鲁的喊声所吸引,人们聚集过来,簇拥着温特斯所在的长桌。
男人们或是拍桌、或是跺脚,发出整齐的声音。女人们则好奇地看着年轻英武的保民官。
新郎和新娘也走了过来,皮埃尔和他的夫人手牵着手,期盼地看着温特斯。
这下,连一直在为温特斯挡酒的老谢尔盖也不帮忙了。
“大人。”老谢尔盖悄悄说:“这杯得喝——这是最重要的酒,只能您喝,您也必须得喝。”
温特斯硬着头皮接过牛角杯。
“得一口气干了。”老谢尔盖又在温特斯身后悄悄提醒。
“喝吧,喝吧……”簇拥着温特斯的众人唱起杜萨克的祝酒歌:“尊贵的客人……”
安娜藏在人群之中,掩唇轻笑。一旁的巴德也在使劲鼓掌,难得表现出唯恐天下不乱和幸灾乐祸两种情绪。
感受着灼热的目光,温特斯看着杯中满溢的酒液,想了想,抬起头,看向经历种种磨难、终于有机会纵情欢笑的人们。
“我只知道一句杜萨克谚语,但这一句放到今天最合适。”温特斯真诚地笑着,缓缓开口:“真金要用烈火熔炼、好人要用真金熔炼、男人——则要用女人熔炼。”
他看向皮埃尔和新娘:“米切尔先生、米切尔夫人,祝福你们!祝福所有人!愿我们终有一日能拥有永远的和平、富足和安宁!”
说罢,他深吸一口气,端起牛角杯,朝着喉咙倒了进去。
乐手的指尖流淌出欢快的旋律,凭着惊人的意志力,温特斯硬是把整整一牛角杯的烈酒灌了下去。
然后,他站上长椅,高高举起胳膊,向众人展示喝空的牛角杯。
簇拥在温特斯周围的人们不分男女,一齐欢呼起来。
“好了好了!让保民官大人休息一会。”老谢尔盖打发走了聚集起来的众人,让婚礼回到原来的气氛:“还有谁想找保民官敬酒?都冲着我来!”
人群像鱼群一样散去,继续畅饮、跳舞、打情骂俏。
温特斯坐回原位,双手撑着膝盖,垂着头——他的胃里正在翻江倒海。
安娜穿过人群,走到温特斯身旁,把手搭在温特斯的肩上,担心地问:“怎么啦?”
纳瓦雷女士不碰温特斯还好,她的手指刚刚碰到温特斯的肩膀,濒临极限的温特斯就“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喝点水,喝点水。”老谢尔盖端着水壶跑了过来,拍着温特斯的后背。老杜萨克一个劲地赞叹:“您可真是条硬汉,居然真的一口气干了。”
末了,老杜萨克心虚地小声补充:“其实技巧掌握得好的话,可以洒一半出去的。”
一旁扶着温特斯的肩膀的巴德哈哈大笑。
温特斯漱了漱口,把水壶里最后的水喝净,长长呼出一口气,撑着膝盖站起身,看向身旁众人:“我该出发了。”
巴德收起笑容,郑重地颔首:“这里交给我。”
全副武装的瓦希卡走了过来,托着温特斯的佩刀。
温特斯从瓦希卡手中接过马刀,刚想把刀具系在腰带上,一双纤细柔软的手代替了他的手掌。
安娜无言为温特斯系好缠腰,仔细地掖好衣角:“平安回来。”
温特斯点点头,招了招手:“走吧。”
说罢,他带领着卫士们朝着庄园大门走去。经过婚礼现场的一排长桌时,他随手拍了拍一个孤独坐在长桌尽头、默默喝酒的削瘦戎装男人:“该出发了。”
“好啊。”削瘦男人站起身,旁若无人地啐了一口,挑衅似地看着温特斯,冷笑问:“我看你吐得好惨,你还行吗?”
“我没有问题。”温特斯针锋相对地回敬:“反倒是你,一直在灌酒。你还行吗?塞伯少校。”
以无所畏惧到近乎疯狂而闻名帕拉图军队的塞伯·卡灵顿少校森然一笑,露出两排狼一样的尖利牙齿:“再喝两个你那么多,老子都不会有事。”
“那就走吧。”
说罢,温特斯一马当先朝着庄园大门走去。
他离开米切尔庄园,沿着大路向狼镇镇中心骑行。然后从镇中心过河,从小路穿过森林,继续向西北方向骑行,一直骑行到大角河畔。
一处位于森林与河畔之间的营地豁然出现在他面前,营地旁边,是一座新近搭建的浮桥。
营地外,一支千人规模的轻装骑兵已经整装待发。
这支骑兵中有身经百战的老杜萨克、有血泥之战锤炼出的年轻人、还有一小批从解救回来的俘虏中招募的士官。
面对优中选优的精锐,温特斯不需要多解释什么。
他跃马驰上营地旁边的高台,目光扫过静静候立的部下们,扬鞭遥指一河之隔的大荒原:
“战士们!你们已经知道你们为什么会被我召集——在那里、在西方、在荒原的深处,烤火者的残部正蠢蠢欲动!”
“他们拒绝我交换俘虏的要求,甚至因此对我们的同袍进行惨无人道的折磨。他们挖去俘虏的双眼、割掉俘虏的舌头,然后再把我们的同袍送回,只为羞辱我们!”
“他们还在妄图发动另一场劫掠——血泥之战的惨败对于他们来说还不够深刻,他们咆哮着、吼叫着想要更多的血!”
“既然他们想要更多的血!”温特斯戴上头盔,冷漠地宣布了敌人的命运:“那我们就给他们更多的血!”
士兵们齐声呐喊作为回答,森林为之战栗,无数的飞鸟被惊起。
“少校。”温特斯转头看向军刀塞伯,冷冷地说:“不管你怎么想,你不欠我任何东西,所以你不需要偿还我任何东西。然而……我也不能给你任何东西或者是任何承诺,你还要和我一起去吗?”
“为什么不去?”军刀塞伯舔着牙齿,眼中充满着疯狂:“只要能砍赫德蛮子,白工老子也做。”
“那就走吧。”温特斯没有再说废话,抬手直指西方的地平线,吹响了战争的号角:
“敌在大荒原!”
“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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