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川没想到,事情会如此棘手,几万大军,每日的耗费着实庞大,朝廷委派石靖做林州知府,就是为了给大军筹备军粮。如今,石靖叛变,林州府被慕容晟占下,周围城池也如奉贤府一样,被穆家军将粮食搜刮一空。军若是断了粮食,将士们哪里还有力气打仗,早晚将性命丢掉。
裴川眉头紧锁,召集幕僚连夜商议对策,如今之计,只能先向朝廷要粮,让祯元帝重新筹备粮草,。
入夜,他端坐在案几上执笔书写,这是往京城传送的加急密函,他紧皱眉头,奋笔疾书。在石靖叛变之后,祯元帝收到他的密报,在朝清理出穆王众多暗线,俱都秘密抄家处了。
现在朝的局势并不安稳,祯元帝也面临着巨大的压力,大庆朝内有穆王叛变作乱,外有蛮族屡屡进犯,且粮草紧缺,世家争相霸权。裴川上书让他筹备三万担粮食,边疆急报让他筹备五万副盔甲,一万匹骏马,国库早已亏空,他哪里能筹措得到。
收到祯元帝慕容泰的密件,裴川苦笑一声,眉心皱成一个深深的沟壑,他就知道,朝廷不可能在筹备出粮食了。林州府那十万担粮草,生生便宜了慕容晟那小儿,可恨那吃里扒外的狗贼石靖。
案几上搁着数壶酒,每当思虑凝滞时,他便举壶豪饮,几天下来,他不思茶饭,只以酒提神,接连喝了好几壶。
今日,接到祯元帝慕容泰的密件,他心思愁闷,喝得太急,呛的连连咳嗽。
李梧和程邵恰巧此时来禀告军情,见他咳嗽不止,忍不住地说:“将军,注意身体,下官让人将大夫请来给将军医治,听说这奉贤府有神医在。”
裴川揉了揉发疼的头,看了他两人一眼说:“我没事,不必请大夫。”
第157章 苏家人被抓
奉贤府发生的战乱并没有给百姓们带来什么影响, 一是穆家军全体撤军都是在暗地里进行的,二是穆家军军纪森严,除非必要不得扰民, 慕容晟这一点做的非常好。
相比之下, 朝廷的军队就散乱很多,内里良莠不齐,什么样的兵都有,多亏有李梧和程邵两人强行压制着。裴川又确实是个将才,短时间内倒也能控制的住,但就怕朝廷粮饷供应不上, 会引起兵变。
这几日,裴川什么法子都想了,想要在奉贤府筹备起这几个月所需的三万担粮食,简直是天方夜谈, 没有粮食,朝廷这几万大军就得饿着。幕僚们商议来商议去,也没有好计策, 新粮让穆家军搜刮的一干二净,陈粮也被挪作他用。
在这青黄不接的时日里 ,他裴川就是把整个奉贤府刮地三尺也弄不出粮食来, 那些豪门富户们已经被他关在地牢里三天了,强逼他们每家交够了粮食才能放人。三天过去了,交上粮食的富户寥寥无几, 严刑拷打之下, 有几家甚至直接在牢里自缢身亡了。
看着祯元帝让人送来的密报,朝廷别说筹备三万担粮食,就是区区五千但也筹备不起, 密报上说,为了防止军变,烧、杀、劫、掠任他自选。
裴川只觉的胸腔里堵着一口气,喉咙里痒得厉害,他忍不住地一手握拳放在嘴边咳嗽起来,且越咳越厉害,后来竟然咳的直不起腰来了。
他怒气冲冲的拍了一下案几,祯元帝这封密报简直是自掘坟墓,越想他咳的越厉害,咳着咳着便收势不住了,只咳的脸色蜡黄,差点憋过气去。
李梧和程邵两人见他脸色憔悴,眼窝深陷,担忧地对视了一眼,李梧忍不住地说:“将军两天两夜没有睡觉,这又生病了,长此下去,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抗不住。下官还是派人将那位神医请来给将军医治。”
裴川也知道自己的身子熬的太狠了,粮食的事情让他急的五内俱焚,自从领了兵,他就没有好好休息过。抢攻林州府,拿下凤城、陶冶,虽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但因朝廷用人不当,错信了石靖,大意之下失了林州府三个城池。如今了慕容晟的金蝉脱壳之计,朝廷大军又被算计的即将断粮,诸多事务亟待处理,他哪里有心照顾自己的身子。
这段时间,他几乎彻夜不眠,乏累之时便以烈酒提神,他也知道,若在这么强撑下去,别说跟慕容晟打仗了,累也能把自己累倒了。
程邵伸手将案几上酒壶拿了起来说 :“将军千万不要在饮酒了,虽然军有诸多的事务要处理,但将军也得顾好身子。你若是不好,属下这些人都别想活,慕容晟那厮狡猾奸诈,不如我们一鼓作气,直接发兵林州,将粮食能抢回多少是多少。”
裴川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说:“莽夫所为,他慕容晟等的就是你送上门去,现在军的粮草还能坚持三五日,等到了林州府,兵困马乏,哪里还有力气打仗,直接送命还差不多?”
程邵干笑了一声,慌忙给裴川倒了杯热茶说:“将军别动怒,属下还不是着急吗?你先喝盏热茶,休息片刻。属下让人去请那神医给将军治病,病好之后,咱们在商议对策,今日关在牢里的富户招供说,穆家军的粮草和蔬菜瓜果这一年多的时间,都是南坝村的苏家供给最多。属下已经让人去苏家催粮了,若他们推脱不给,直接抓了关起来打上一顿,看他们还敢不敢违抗军令。”
奉贤府南坝村的苏家能有哪个,裴川揉着发疼的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脑海突然想起苏桐倔强白皙的小脸,说起来,他有近两年的时间没有见到她了。
自从穆王反了之后,苏宝田作为程言忠的亲外甥,被祯元帝严加看管起来,应该说是变相地囚禁。起初,他和苏桐还有书信来往,但自从慕容晟占了奉贤府之后,书信便再也送不进去了。奉贤府内的暗探报给他消息,整个南坝村防卫森严,是因为慕容晟看上了苏家的小姐,想要将神医美貌的嫡传弟子纳为妾室。
接到暗探的密报,他勃然大怒,五个日夜不停歇的骑马赶路,从边疆魏城到奉贤府,路上跑死了三匹马,累的精疲力竭,却进不了城。无奈之下,他不得不转回京城,向祯元帝请命领兵平叛。
如今,他重新回到奉贤府,却近乡情怯,不敢去见她,整个奉贤府的豪门富户都被他抓进了大牢,唯有苏家,他没让人动。
李梧吩咐侍卫出去后,转身回来又权裴川说:“将军还是先躺会吧,你几日夜没休息了,如今有病在身,再这么拖下去身子要累垮了。军还有诸多事务需要你决断,这时候你可不能倒下了。”
裴川无奈地点了点头,闭眼歇息了一下,再度睁开时,眼睛明亮了许多,他抬头看向李梧和程邵说:“苏家的事情我自有安排,你们不可鲁莽行事,既然有神医在,便备好重礼让人前去相请,你们二人各自约束手下兵将,不可扰民,欺辱百姓,违者斩立决。”
李梧和程邵见裴川一脸郑重的神色,两人那些想要杀鸡儆猴,烧杀劫掠的话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
穆家军撤的无声无息,南坝村的许多百姓在城外,并不知道城内已被朝廷军占据的情况。
李梧和程绍派出的人到了苏家不由分说,便把人全部抓了起来,按程绍的想法,苏家给穆家军供了一年的粮食蔬果,家底肯定很是丰厚,裴川之所以不动苏家,估计是因为那程神医的面子,不想逼迫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