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院子了,她心疼的看着苏映雪、苏映梅两个,伸手将她们手里的棍子夺了出来,训斥她们说:“打人的时候,大姐一个人就够了,你们两个以后不许跟着学,免得以后长大了坏了名声。”
“我们不怕,欺负你就是不行。”
苏映雪眼里噙着泪,看着苏桐说道;“大姐,我们不要什么名声,就是不能被人欺负。”
苏映梅也跟着说:“大姐,我和雪丫想的一样,我们不怕坏名声,就是不能被人欺负。”
苏桐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她俩的头,苏家的闺女,一个坏了名声还好,三个都坏了可咋办,以后还要不要嫁人了。
她没有在说话,转身将棍子拿到厨房里放好,然后,将做好的饭菜盛了出来端进堂屋,招呼了一下苏映雪和苏映梅说:“去洗手吃法。”
将饭菜放到桌子上,拎起凳子刚要摆,手腕上却突然一阵刺痛,搬了半截的凳子砰的掉在地上,砸到了她的脚,疼的她眼里包泪,痛苦的蹲下身子。
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站起来,抬起手腕看了看,却发现刚才抓烧火棍的时候没注意,烫到手腕上一个很大的水泡。她情绪愤怒时,没感觉到疼,现在清醒过来,感到疼了,是因为水泡破了,很大的一个,疼的钻心。
她嘴里“嘶嘶”的叫着,站起身,找了块布条,随便的将伤口裹了起来,然后,将苏映雪和苏映梅准备好给赵俊生家备好的陶罐放进背篓里,准备给送过去。
刚把背篓背到身上,抬头却看到周芸娘抱着三胞胎里面的小八,靠在东间的门框边上,看着她无声的哭泣着。
三十多岁的妇人,脸上神色苍老的却似四五十岁的老妪,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自责和愧疚,还有深深的绝望和痛苦。
她脸上被苏青苗挠破了皮,头发被拽下来不少,发髻也被抓的凌乱不堪,看着苏桐,她的眼泪就那么一串一串的往下滑,瞬间流了满脸,她没说一句话,却让苏桐的心里犹如被烙铁烫到般疼。
她重重的叹了口气,放下身上的背篓,走过去,伸手抚平了她双眉之间的折痕,给她擦掉眼泪,推着这个可怜的妇人进了东间,将她凌乱的发髻疏理了一下。
这个朝代对女人本就不公平,穷人家的女子更难,周芸娘的性子软弱,动不动就哭,经受了那么多的苦,还能活着,已经非常不容易了。换个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做月子那会被苏老头和苏宝河闹腾成那个样子,怕不得气疯掉。
谁的心都不是钢铸铁打的,苏桐知道周芸娘也想护着她们姐弟几个,奈何,她胆子小,又被苏家欺负习惯了,根本不懂得怎么反抗。
但是,人活在世上,总有这样那样的痛苦和无奈,若是自己都不知道改变,一味的让别人牵着走,总有一天,别人的力气也会用完的。
这段时间,苏家接二连三的发生的事情,让人疲于应付,像是麻六婶子说的那样,三灾八难不断,大事小情一个接着一个。
苏宝田病倒,周芸娘不顶事,家里全靠苏桐这个半大的丫头支撑着,想想这段时间她顶着一个成人的责任到处张罗,既要照顾着老的,还要顾及小的,她都没有喊苦喊累。
她希望周芸娘能学着心性强硬起来,承担好自己该承担的责任,哪怕苦点,累点,只要这个家里还有人与她分担,她就不怕被打倒。
她一个孩子能承受得起的事情,周芸娘做为几个孩子的娘,也该学会承担,承受,不要动不动就哭,对穷人来说,哭是最没出息,最没有用的,外人不会因为哭而可怜你。在恶人面前,你哭死都没有用,倒下了就要站起来,怨天怨地都没有用,都改变不了既成事实的任何事情。
苏桐给周芸娘梳理着发髻,她怀里抱着的小八闭着眼睛吐着泡泡,苏宝田躺在炕上,看着她们娘俩,眼神里满是愧疚和疼惜。
梳理好发髻,她用手按住周芸娘的肩膀,面无表情地说:“娘,你以后别哭了,哭太多对眼睛不好,刚才苏青苗冲过来打你的时候,你要做的就是帮我把她打死打残她,不是一个人躲在屋里哭。”
苏桐的声音顿了一下,她明显的感觉到周芸娘的肩膀在她手下僵硬了,她没有在意,继续说道:“有些恶人,你要么打死她,要么被她打死,苏老头子和苏宝河、苏宝山你不好动手,苏老婆子、苏青苗你,应该能动手打吧!我和雪丫、梅丫都能抡起棍子打,娘你一个大人,应该能比我们的力气大,下次我要是再看到你被她打的不能还手,只会哭,我也不帮你了,就让你被人打死算了。谁叫你那么没用,除了哭,还是哭,现在爹躺着不能动,几个弟妹要养活,你在哭能哭出银子,能哭得让别人不欺负你,你得学着厉害些,爹身子不好,你要护着我们,我们才能护着你,否则,我们几个小的,能挡多大的事。”
周芸娘眼圈又红了,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抖着嘴唇半天不说话,只知道哭。
苏桐看着她哭了一会,生气的冷着声音说:“各人有各人的命,你命不好,做了我们几个的娘,生了我们姐弟那么多,爹的身子也不好,让你遭了不少的罪。但你看看,我们家的日子已经比以前要好太多了,苦点、累点、难点,日子还不是得照样过,我都不害怕被人欺负,你为了我们姐弟几个和爹更不能害怕,不能软弱,我再说一遍,下次再让我看到别人欺负你,你在只知道哭不知道打回去,那就让人把你打死,别活着了。”
她看了炕上躺着的苏宝田一眼继续说:“爹,娘的性子得改了,必须得改。”
说完,不在理会捂着脸哭的周芸娘,背起背篓转身走了。
自从发生了姚县令来苏家的事情,村民们对苏家的态度发也生了变化。
里长从衙役口打听到苏家有个当官的靠山,而且还是很大的官,大到县令大人都怕的地步,村里人不免高看了她们家一眼,当然这高看的一眼,是针对于苏家的那个现在还看不到的当高官的亲戚,
但对于苏桐来说,她根本不知道松江村里的人是怎么想苏家的,只知道村里人对她们家变的很热情,以往那些拈酸吃醋说话的人少了很多。
苏青苗来闹了一场,被苏桐一顿棍棒打了出去,她厉害的名声也传了出去。在这样的一个朝代了,女子的名声是很珍贵的,关系到一生的命运。
苏桐也不在乎了,她只管家里的老的能活着,小的别饿着了就行,至于其他的,她也没有那个力气去想。人活着太不容易,想那么多别人强加在自己身上的想法也不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