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静真是服了林招娣,一个鸡蛋就能气到动胎气,而且这鸡蛋又不是给别人吃,是给自个儿亲闺女吃,有什么舍不得的?
不过这都是别人家的事,她无意多管。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程远已经起来干活了。
这种凉凉的气温很适合睡懒觉,不过周静宁了会儿神就起来了,因为今天要给孩子做小棉被。
她穿好衣服,走出院子刷牙的时候,就看到自行车已经停在院子里,便问正在浇水的程远:“牛连长这么早就把车还回来了?”
程远觉得她穿少了,立刻放下手中的活,一边往里走去拿衣服一边说:“我起来的时候已经在了,估计昨晚把接生婆接过来后就送回来,他让我别关门的。”
说话间,他已经拿了一件外套出来给周静披上,又孜孜不倦地教育她,“早上起来多穿一件,别大意。”
周静很想说孕妇的体温比一般人高,所以不怕冷,不过懒得跟他这颗老父亲的心争辩。她乖乖把衣服套上,嘀咕道:“你说林招娣生了没?”
“不知道。”又不是自己媳妇,而且林招娣那人嘴巴损,他更加没兴趣,只让她赶紧去洗漱,然后吃早饭。
“哎呦,你会做蛋糕了?”周静意外地看到今天早上的早饭不是例行的番薯鸡蛋。
“偶尔换换口味,我也不知道做得好不好吃,你尝尝。”程远给她夹了一块,放在她碗里。
周静夹起来尝了尝,笑着说:“味道不错,可以打90分。”
程远听着也勾起了唇角,说:“那以后给你多做。”
“偶尔做一下就行了。”周静连忙道:“你本来早上就多活,做这个又费时间,你还要不要睡了?”
“没事。”程远不甚在意地说:“你喜欢就行,反正有时半夜醒来就睡不着了,起来做这个,时间绰绰有余。”
“你干嘛半夜醒来就睡不着了?你最近睡眠不好……”周静还没说完,就收到他幽怨的眼神。
“……”她怎么就忘了他正在“关禁闭”时期呢?
周静识相地闭嘴了,小口地啃着蛋糕,程远快速吃完,就出门了。
吃完早饭,周静把家里收拾一番,刚把棉花拿出来,赵笑花就上门了。
“你知道林招娣生了个男孩还是女孩?”她一进门就问。
周静看她这幅幸灾乐祸的样子,不用想就说:“肯定是女儿。”
“没错,把她气得哇哇大哭了。”赵笑花声情并茂地说:“据说知道是个女儿后,她哭得比生孩子的时候还要惨,把接生婆都吓坏了,以为她出什么事,让老牛赶紧把她送医院。”
“那送医院了吗?”周静问。在家生孩子始终不安全,而且林招娣是早产。
“当然没有。”赵笑花道:“老牛知道是女儿的时候,气得脸都绿了,只让她闭嘴,说什么又生个女儿,还嫌不够丢人吗?”
“要说林招娣重男轻女成这样是很讨人嫌,可老牛也是过分,要不是他一直给她压力,她也不至于把气撒在几个女儿身上。”
周静也同意赵笑花的话,要是男人觉得生男生女无所谓,那林招娣也不至于因为想生儿子想到发疯。
不过,她也不会可怜她。因为男人再怎么样,她也不能对几个女儿下“毒手”。想起那三个可怜的女儿,周静忍不住问:“牛家三个女儿现在怎么样了?”
提到这个,赵笑花都觉得辛酸,“能怎么样?昨晚老三偷吃鸡蛋,先是被林招娣甩了一巴掌。当时老牛还以为是儿子,看到媳妇动了胎气,抬手就又给了她一巴掌,据说现在脸还肿着的。”
“老牛没盼到儿子,今天连假都不请,早早回了营里。林招娣气在心头,现在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干,娃不带,奶不喂。三个姐姐心疼妹妹,明明跟我家那三小子一样大,却懂事得很,一个人哄,一个人去弄米糊,一个人去洗尿布。好在老四虽然早产,但个头不算小,要不然碰上这样的父母,熬不过去都说不定。”
“……”大概是为人母,周静听着心都闷闷的。
“别说林招娣那些糟心事了,几天几夜都说不完,你这棉花是打算弄什么呢?”赵笑花说。
“做张小棉被,虽说我生的时候已经立春,但遇到倒春寒还是很冷的。”周静说。
赵笑花抬手摸了摸棉花,又软又细腻,“你这棉花咋这么好呀?盖起来肯定很暖。”
“这是新疆特级长绒棉,最好的棉花,我之前跟程远去县里,碰巧去倒爷那边买到的。”得了这么些宝贝,周静提起来也高兴。
赵笑花:“这该很贵吧?”
“不贵,不过大爷说我是老主顾,所以给我算便宜了。”周静没有把翠儿的事情说出来。
虽然她说便宜,但赵笑花不是很相信,“便宜在你这里跟在我这里不是一样的事情。小静,我忍不住又要唠叨你了,程远工资虽然高,但你也得算算现在一个月下来能剩多少钱。小孩出生之后多得是花钱的地方,你该省还是得省,万一遇到什么大事,那些都是救命钱。”
“我知道,给孩子准备完这些,我就不弄了。”周静应下。
她最近的确对赵笑花这句话有深切的体会,以前没觉得什么,现在一个月下来,发现真没什么钱剩,但她又不太愿意过得太差。
“要是我们都像朱晓丽那样有一份自己的工作,两个人的工资存一份花一份,那该多好呀。”赵笑花感慨道。
“是呀。”周静心里在想,要是能开个中医馆就好了。
没过几天就是中秋节了,一年一度团圆的季节。
这年头的人都喜欢过节,毕竟平时生活清淡,过节才能吃上好吃的,谁不喜欢?
这天晚上睡觉前,程远就问周静:“咱们中秋节买多少个月饼合适?有战友说可以帮忙弄到。”说着,他突然“哎哟”一声。
“怎么了?”
“这小子肯定是个馋嘴的,等了半天都不动,我一说到吃就动来动去了。”
现在月份大了,又不似后世一个孕期检查那么多次,周静在胎儿六个月时就开始每天数胎动。
程远非常乐意做这个工作,每晚睡觉前让她背靠在他的怀里,然后一手搭在她的肚子上,一手拿着兵书看。
当然,有时候孩子犯懒半天不动,他就趁机占便宜。
“他馋嘴也是遗传了你。”周静笑骂着,说:“其实我们可以自己做,味道更好,折算下来也便宜一些,你觉得好不好?”
程远一听,直接在她唇上啄了一下,说:“当然好,宝贝你真厉害,月饼都会做,还有你什么不会的吗?”
“……”周静接受他的彩虹屁,说:“我们没有烘烤的炉子,那就做冰皮月饼吧,你喜欢吃什么味的?有奶黄、红豆……”
“有没有宝贝味的?”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程远给打断了。
“……没有。”周静翻了个白眼。
“这里有,我先尝尝。”说着,他就对准她的唇吻了下来。
次日起来,周静的手有些酸。
她真是服了这个男人,明知道自己不经撩又自撩,最后苦了自己累了她。
趁着秋高气爽,她把柜子里的棉被抱出去晒晒,过不了多久,这棉被该派上用场了。
这肚子大了,做起事情来有些笨手笨脚。
不过她不想事事都推给程远,只要慢慢来,还是能把被子晾好。
不一会儿,朱晓丽她们三个来了。
“你听说了没?”朱晓丽看到她就问。
“听说什么?”周静不解。
朱晓丽:“陈喜梅回来了,林招娣月子还没坐完就上她家跟她打了一架。”
“……”
原来,林招娣因为生了女儿的事情一直忿忿不平,还要经常被老牛冷嘲热讽,说她当初竟然有脸信誓旦旦地说是儿子。
她反驳不了只能一直憋着,心里把陈喜梅十八代祖宗问候了不知道多少遍。所以一听到她回来,什么月子不能吹风之类的都不管了,直接拿着扫帚上陈喜梅家跟她干架。
陈喜梅也不是吃素的,两人对骂几句就打起来,要不是隔壁的军嫂听见了过去拉架,都不知道两人要打成什么样儿。
“这林招娣真是猪脑袋,本来因为没生到儿子的事情被老牛怨上,现在又闹出这事,被罗嫂子严重批评了。”朱晓丽说:“现在罗嫂子很注重咱们军嫂的团结,估计她们俩闹这一出,老牛跟老农以后想往上爬就难了。”
“所以说呀,这男人不仅要会挣钱,还要会娶媳妇。像程远娶了小静这种旺夫的,马上就升团长了。”赵笑花笑着打趣道。
“行了。”周静有些无语,问:“你们三个一起来,找我有事?”
“有事,找你学做月饼。”周小兰说。
周静愕然,“你们怎么知道我要做月饼了?”
“还不是你家程远今天早上经过咱家的时候跟方文炫耀,说自己不用买了,他媳妇会做。方文一听,就让我来跟你学,我就把他们俩叫上了。”朱晓丽说:“小静,真的,你家程远现在特喜欢在别人面前炫耀你。用方文的话说,那骄傲样,比他升团长的时候还嘚瑟。”
“……”周静虽然有些难为情,但男人以她为傲,她心里也高兴。
周静会做月饼这事很快在家属区传开了,最近热衷于团结军嫂的罗嫂子上门,想让她找一天开课,教愿意学做月饼的军嫂做月饼。
这是小事一桩,她当然乐意,只不过冰皮月饼需要用到糯米粉、粘米粉跟澄面粉三种粉,大家家里不一定都有,在开课之前需要去县城采购一次。
罗嫂子对此也积极,让小张明天就带大家去县城。
冰皮月饼之前就做过几回,虽然挺成功的,但现在要开课,周静怕自己教授时步骤不熟悉,于是下午把材料翻出来,做了十来个奶黄味的冰皮月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