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没想过要带金凤儿一起,一则这是逃亡,带个女人很不方便,二来,他以为像是金凤儿这样的性格是不会愿意跟自己流离失所的,何况她也未必就是真心喜欢自己。
没想到她居然如此。
他从来得到的只是跟钗儿兄妹式的温情相处,这辈子从没想过爱别的人或者被别的人所爱,如今突然听金凤儿说了这些话,心忍不住动摇起来。
金凤儿岂会看不出来,趁机抱住他的手臂:“你要丢弃我吗?十四哥?”
说是移情也罢,是动了真心也罢,此一刻,十四确实是想带了金凤儿一同远走高飞的。
但如果多了个女子,行动当然不便,却要再好生计划一番。
于是十四思忖片刻,说道:“你若是真心要跟着我,倒也使得,只是你再想一想,一天后戌时,我再来,那时候你若仍是想跟我走,我便带你走。”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十四心里突然有些许激动。
他的心也跟着温柔的软了起来,在从金钗儿那里碰壁后他从没奢望过有一个自己的女人,如今凤儿愿意跟他,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一副其美无比的场景,那是炊烟袅袅的茅草房,鸡鸭成群,而他有自己相依相偎的娘子。
他以为自己是苦尽甘来了。
直到一天后他来找金凤儿的时候,等到的却是东厂早就安排好的探子。
原来他以为的美梦,不过是个能夺命的陷阱。
寒衣节过后,宫内皇后娘娘突然下了懿旨,宣威远伯之妻进宫觐见。
白梼陪着金钗儿进了宫,送她往凤仪殿而去,因要入内宫,他一个武将却不适宜,因此只在凤仪门口停了下来。
却早有皇后宫内的太监在此等候,见了白梼分外热络,忙上前行礼:“威远伯您可到了,娘娘刚才还问起过呢。”
又打量金钗儿,笑道:“这便是夫人了?果然是个极有福气的相貌。”
白梼有些不放心,便低低叮嘱了钗儿几句,她也都答应了。
来至凤仪宫,入内觐见,皇后娘娘看钗儿的容貌出色,又问了几句话,答的却也很合心意,不由大为嘉赞,说道:“怪不得威远伯从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原来果然早定了这样难得的妻室,这也算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了。”
几个在场的妃嫔也都面带笑容地跟着附和,只有云嫔娘娘跟她旁边一位妃子打量着金钗儿的容貌,显得很惊疑。
两刻钟左右,才从凤仪宫退了出来,内侍陪着向外而行。
才走不多时,就听到身后有人叫道:“威远伯夫人留步。”
钗儿回头看时,见竟是云嫔娘娘。
当初她毕竟是挂名在云嫔宫内的宫女,云嫔不晓得金凤儿李代桃僵去了王府的事,突然看到个“一模一样”的人称了威远伯夫人,自然是心疑。
钗儿行了礼,云嫔示意皇后宫的内侍先退了,才又仔细打量她:“刚才在娘娘那里说起,夫人的娘家姓金的?”
钗儿道:“是。”
云嫔左看右看,虽然跟昔日的小宫女一模一样,但她毕竟是宫内的老人,知道这种事情是不能信口乱说的,因此只笑道:“说来也巧,夫人的相貌……跟我认得的一个人很是相像。”
钗儿假作不知:“这……不知娘娘认识的人是谁?”
云嫔自然不会承认,只含糊其辞地说道:“是昔日的一个、故友吧。”
钗儿便微笑道:“原来如此,娘娘恕罪,世上相貌相似的人自古也有,倒也不足为的。”
云嫔想不到头绪,便笑着道:“说的是。”
不到凤仪门,钗儿跟云嫔分别,此刻她身边再无别人,左右看看,当下往右手边一拐,沿着宫道往南而去。
她的脚步很,加上很熟悉宫内地形,不多时竟到了司礼监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