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钗儿在听见送礼的姓冬的时候已经知道了,这份礼自然跟东厂脱不了干系,可是如今却猜不透到底是冯三爷那边送的,还是……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绝对不可能是误送,而是故意送到这里来给她的。
金钗儿便不动声色道:“送的是什么东西?”
画阁道:“姑娘要过目吗?我们还没擅自看呢,本来想叫人先送去侯府,不过还是要看姑娘示下。”
金钗儿道:“拿来我看看。”
丫鬟们吩咐下去,不多时,便捧着一个木匣子走来:“就是这个。”
金钗儿叫她放在桌上,自己走到桌边,低头端详片刻,正要举手打开,突然间心掠过一丝异之感,就好像有一丝冷意从脊背上缓缓爬过。
她的手指几乎要打开匣子了,却又猛然缩回,迟疑片刻金钗儿道:“你们先出去。”
众丫鬟本也好这送的是什么,听见吩咐便都退下了。
等他们都离开后,金钗儿深深呼吸,手在匣子的暗扣上轻轻摁落,伴随着细微的一声响,匣子盖开启。
金钗儿向上掀开,却见匣子里并无别的东西,只有简单的一张折着的纸。
她将那张纸拿起来,缓缓展开,却见白纸黑字,写道:献上大礼,恭贺新婚。
金钗儿一看这字迹,就知道送礼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离开的十四。
但是所谓的大礼又是什么?
难道……就是刚才他陪着金凤儿的那一趟突如其来?
回想刚才同十四相见的情形,以及他离开时候的那种眼神,金钗儿的心突突地乱跳,隐隐地竟有种不祥之感。
入夜之后,各处关了门,金钗儿吃了一碗汤面,洗漱休息。
新燕已经醒了过来,原来她也不知是发生了何事,只觉着后颈微微一疼,就晕了过去。
画阁说她是太过劳累,她也半信半疑的,回头询问金钗儿,钗儿自然不会告诉她期间发生了何等惊心动魄的事,幸而新燕看金钗儿好端端的,其他又无事发生,就也只当做自己是太累所致,不再追询。
金钗儿本是想早些休息的,但总是睡不着。
她从枕头底下拿出那把被帕子包着的匕首,看着雪亮的锋刃,以前在宫内、东厂的种种,在心底涛走云飞。
十四是她从小认识的人,或者可以说,如果不是十四,金钗儿很难在东厂存活下来。
是十四明里暗里的照顾她,替她排忧解难,也是他在金钗儿孤独难过的时候陪着她解闷。
是夜是金钗儿第一个肯开口叫哥哥的人。
那是她的“十四哥”,是她深信不疑的人。
也正因如此,在记起是十四重伤自己的时候,金钗儿才会那么的惊惧,甚至连身上的伤痕都在隐隐做疼。
也许她所谓的失忆,受伤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她本就不想记起那些惨痛的经历,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的经历。
模模糊糊地,不知过了多久,耳畔听到外头更鼓沉闷的响声,她终于睡了过去。
第二日天还是其黑如墨,新燕便忙着进来叫醒了金钗儿,她懵懵懂懂的起身,接下来的事情便是任人摆布了。
洗漱,更衣,上妆,稍微地吃了几口东西,无数人进进出出,都在围着她转。
从天不亮到太阳初升,好像除了她之外,所有人都脚不点地的在忙碌,起初她还能瞧着,等到梳妆妥当,头上便多了一方红色的绣帕,遮住了她的脸。
她的天地瞬间就只是喜帕底下的这点方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