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都被托付给了朵哥,等改年开春,他们夫妻两个一动身,两个孩子便会被送到那日苏府上。定国公和老夫人见没犟过其勒莫格,便干脆眼不见为净,今年得了海禁开放的信,老国公甚至开了坛酒替儿子庆祝了一下。
家书中老夫人对此颇为怨念,娜仁忍俊不禁,打点送去那边的年礼时,又将自己酿的紫米封缸酿塞进去两坛子。
南巡一回,看了不少热闹,回到宫中,日子便恢复为平静中夹杂着波澜的常态,佛拉娜一时感到有些不适应,来娜仁这边的时候不免抱怨了两句。
娜仁一面斟茶与她,一面听她絮叨,偶尔应和两声。
“唉……”佛拉娜抿了抿唇,神情似是无奈,与娜仁低声道:“你看我从南边回来,忽然又有了这样多的束缚与事务,还很不适应。贤妃却连一句抱怨都没有,我总觉着,她在南边的时候,其实也没有多放松。”
见她神情郁郁,娜仁看出其中的关窍,只能道:“人家和你当然不一样,贤妃做事素来妥帖周全,回了紫禁城便不能叫人看了笑话。”
“我倒宁愿她没有那么周全。”佛拉娜低着头,嘟囔了一句,倒也没再多说这个,只又说起:“德妃这些日子往储秀宫走的倒是勤,我听说还和宜妃撞上了两面,小那拉贵人能招架得住她们两个,倒是难得。”
“可不是么。”娜仁深有同感地点点头,“这俩人就像天生气场不和,坐一块没个消停,我看着都头疼。小那拉贵人倒也不是招不招架得住,我与你也说不明白,左右是,即便德妃与宜妃在储秀宫互相甩脸子,她也不在意,自己喝水吃果子,客人便是掐架掐起来了,她也不会有多紧张。……我光和你说也说不明白,左右她这人性子就是什么都不在意,不过宜妃在她面前多少收敛些,我瞧着,宜妃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有些怕她。”
佛拉娜微微拧眉,“这是什么性子?会咬人的狗不叫?”
“休要这样说。”娜仁道:“人家也不咬人,自己守着储秀宫那三砖两瓦过日子,轻易不招惹谁,你这样说未免太武断了。”
佛拉娜便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从南巡回来之后,宫中微妙的平衡最终被佟贵妃打破。
她或许是对举荐美人给康熙有什么执念,当年先后举荐了宜妃、小那拉贵人、德妃、卫贵人,各个都是出挑的。
如今消停了这么几年,众人还以为她是“贤良”得够了,娜仁也以为她是收够了名声,就此收手了。
没成想出了元宵,娜仁不过是去南苑小住一个来月的功夫,回了宫里,便新添了一位佳人。
约莫是十五六岁的年纪,生得凤眼琼鼻、美目流盼,笑起来明媚娇艳,美丽不可方物。
到永寿宫请安这日,她身着水红袍子,水红软绸料子上,从腰身向上到襟前斜绣着一大枝杏花,盘辫上点缀着几颗明珠,耳边是明晃晃的嵌珠金花丝耳铛,行礼的动作也是行云流水般的流畅好看。
佟贵妃介绍道:“这是章佳氏,皇上新封的常在。”
“那不也是贵妃先举荐的。”德妃看了章佳氏一眼,笑吟吟地望向佟贵妃:“倒是您的好眼光,我倒觉着章佳妹妹与宜妃生得很有几分相似,这般明艳照人的女子,怪不得皇上喜欢。”
“若我是个男人,我也喜欢。”娜仁默默接了一句,话音落地,满殿的人都齐齐向她看来,娜仁忽略心中的尴尬,镇定自如地笑着看着众人。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你们。
最后打破僵局的还是兆佳贵人,只见她笑着对章佳氏道:“妹妹不要见怪,皇贵妃就是这样的诙谐性子,她夸你生得标致惹人怜爱呢!”
章佳氏也算懂机变,忙向着娜仁道了个万福,笑着道:“妾身谢皇贵妃娘娘夸奖。”
“快起来吧,说来,我也没备见面礼给你,有去岁从南边带回来的缎子,竹笑,拣两匹颜色鲜艳的给章佳常在裁衣裳穿吧。”娜仁语罢,又添了一句:“我瞧她生得明艳,有一匹桃红的料子,应该很合她。”
常在的位次不足她穿大红、朱红,但桃红、水红、品红一类还是无妨的。
没等章佳氏喜不自胜地谢恩,宜妃听娜仁这话,已似嗔似怪地开口了,“娘娘这话,是说妾身不如章佳常在配桃红色了?”
“你穿着也好看,不过我觉着你穿大红更好看。”娜仁笑呵呵地对她道,宜妃看起来还算满意,斜了章佳氏一眼,眼角眉梢都透着骄矜与张扬。
章佳氏瞧着微微有些局促,但站着的姿态还算大方,没有畏畏缩缩的。
娜仁瞧着便很满意,心中暗暗想着:这便是未来十三爷的娘了?
第115章
章佳氏着实是春风得意了一段日子,她住在承乾宫里,她得意,佟贵妃自然也得意。
见了章佳氏后,娜仁仍还存着些疑惑,佛拉娜过来的时候便随口提了一嘴:“佟贵妃也有几年没举荐新人了,怎么偏偏今年就推了这章佳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