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姐待我们最好,太子哥哥、大哥、三哥还有五弟都喜欢大姐姐,胤禛也喜欢!”
佟贵妃忍俊不禁,替他理了理辫子,边道:“瞧你们这样子,日后大公主出嫁了,定是无人敢欺负她的,不然这样一群兄弟,谁消受得了啊?”
她说这话本不过是一句平常的打趣,没准备从孩子口中听到下文。然四阿哥却认认真真地道:“大姐姐是爱新觉罗家的女儿,是大清的公主,定然要嫁给天下最温和俊朗的男子,尊贵幸福一生。”
瞧这样子,就不是自己说出来的。只怕还是他们小兄弟商量过的。
“哟,这话从何而出?”佟贵妃一扬眉,来了兴致,随意在一旁的罗汉榻上坐下,问。
胤禛毫不犹豫地道:“太子二哥说的!大哥还说如果未来姐夫就大姐姐不好,他就打断他的腿!太子二哥还说要把他打发得远远的,让他去……去扁姜冲均!然后给大姐姐换个好的!”
“扁姜冲均是什么?”佟贵妃拧拧眉,联系前言后语仔细想了想,反应过来后哭笑不得地道:“是边疆充军吧?”
胤禛有些懊恼自己说错了,闷闷地点点头。
佟贵妃又是好笑又是无奈,把他搂到怀里,道:“这话真该叫你们大姐姐知道,可真是花样百出,她定然感动极了。”
“大姐姐会很感动吗?”胤禛眨眨眼,兀自陷入了沉思。
佟贵妃问:“你又想什么呢?”
“我能对大姐夫怎么样呢?太子二哥要送他去边疆充军、大哥要打断他的腿,那我……那我就把他家的银子都拿来给大姐姐买衣裳首饰吧!”已经因压岁钱而积攒了不少小金库的胤禛认认真真地想了一会,道。
佟贵妃噗嗤一笑,是真不知说什么好了。
正安静着,忽听外头一阵喧闹噪杂声,佟贵妃一拧眉,推开窗屉问:“怎么了?”
“没什么。”芳儿忙回道。
佟贵妃听外头逐渐安静了,方舒展眉心,她紧紧抱住胤禛,“额娘的大宝贝啊!”胤禛抓住她的手臂,疑惑地问:“额娘,怎么了?”
佟贵妃无声一叹,盯着他的头顶,道:“额娘只是想,若是没了你,额娘的日子该有多难过啊。”
胤禛懵懵懂懂的,却知道抓住佟贵妃的手,道:“禛儿会永远陪着额娘的!”
“傻孩子。”佟贵妃哭笑不得,又叫人带他下去吃点心,等彻底不见胤禛的背影,方收敛了面上的笑意,透出几分苦涩来。
芳儿走到近前,轻声问:“您怎么了?”
“六阿哥眼看不好,她身上这个胎像又不好,我怕她鬼迷心窍,再把主意打到禛儿身上。到底是她亲生的,皇上又对她多有眷顾,本宫——”佟贵妃面色微沉,眸光冷冷,“不过本宫也不是好招惹的。”
芳儿只能道:“阿哥与您很亲,人心都是肉长的,您亲自把阿哥带大,阿哥自然记着您的好处。您的福气啊,定然比永和宫那个要长!”
“那是自然。”佟贵妃温声,缓缓扶正了发间一支嵌宝珠的点翠凤钗,眉宇间隐隐透着倨傲,一身金尊玉贵养出的贵女骄矜。
见她如此,芳儿方放下心,又听佟贵妃问:“方才外头怎么了?好大的声。”
芳儿苦笑着回道:“是宜妃遣人送给德妃的两柄文竹宫扇,送东西的人被迎春撞了一下,那扇子跌在地上,按说那文竹骨结实,本是无妨的,偏生一撞,掉到地上就裂了,也送不得人了。到底咱们的人,不好叫她翊坤宫里的人压住处置了,也不好再闹将开来,两边主子都没脸。奴才自作主张,开了箱屉取了两柄扇子出来,与翊坤宫那人,算是补上了这一份。迎春做事到底不稳重,如何处置,还得请您个示下。”
“你做得不错,这事儿就不要叫禛儿知道。自古男子顶天立地,实在无须在女子间的事上多留心。”佟贵妃听了,先赞许道。
芳儿忙道不敢。
佟贵妃低头思忖一会,忽然问:“宜妃几时与德妃交好起来?去年冬日为了那两匹桃红的妆花缎,两边差点撕破脸皮,春日例赏蝉翼纱,两边也是闹得不大愉快,如今倒是走动起来。”
芳儿却道:“这有什么,宜妃娘娘得了好东西,不正要与德妃娘娘显摆显摆?听闻那文竹骨宫扇是盛京送来的,德妃家世不显,宜妃自然要向她炫耀炫耀。”
“呵。”佟贵妃轻嗤一声,摇摇头,又道:“迎春做事到底太不稳重,从前也就算了了,如今——本宫却留不得她,养着禛儿,承乾宫上下便要小心再小心,最好如铁桶一般,坚不可破。她也快到了岁数,先发她去做洒扫,只许在殿外伺候,等明年,打发她出宫就是了。”
芳儿一欠身,道:“娘娘慈悲。”
佟贵妃轻抚自己的小腹,怅然道:“但愿我多积攒这一分功德,能有一分福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