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尚红樱与朵哥在她宫里陪她说话,听她控诉,便齐齐笑眼看她,直把娜仁看得瘆得慌,尚红樱方轻笑着道:“我们还道你早知道了,不成想先前却是瞒着你的。不过既然如今知道了,想来也是好事将近了。”
“唉,但愿吧。”娜仁叹了口气,“我在宫里是要憋疯了。”
尚红樱和朵哥完全没能会意,不过也不影响她们敷衍地安慰两句。
尤其尚红樱,完全不走心。娜仁看着改年开春便要出去浪的她,倒没有什么羡慕的,只是交代她多走两家寺庙烧香拜佛。
朵哥在这方面经验丰富,忙与尚红樱推荐交流起来。
去岁因康熙身边人串不开,他们夫妻俩又在京中耽误了一年,如今已经拿定主意,明年开春便动身了。
娜仁微有些出神,捧着碗茶坐着发呆。
其实她在宫里也还好,说憋疯了是因为太想念清梨和愿景。
胤祉皎定闹病,一连好些日子佛拉娜与兆佳氏都没出来走动,端嫔斋戒祈福,每日只有诵不完的经书,戴佳氏和万琉哈氏也守着七阿哥猫冬,她不免有些无聊。
贤嫔平素虽有些走动,不过如今天凉了,东西六宫便愈发行径分明。往日她都是和佛拉娜约好一起来,如今佛拉娜在宫中照顾胤祉,她自己就没有什么动力了。
即便坐暖轿,也正经要晃悠一会子呢。
这几日气候愈发地冷,永寿宫便更凄清了。
皎皎年下将要结课了,却也十分繁忙,娜仁只能日日对着留恒发呆。
闲到极致又重拾起伟大的写作事业,可惜唯一捧场的就是皎皎。
康熙试图用宫务给娜仁找点乐子,刚开了个头就被娜仁毅然决然地制止了。
笑话,好不容易才甩出去的,若只因为无聊了就把那一摊子拿回来,届时可不是找乐子了,是给自己找麻烦!
如今宫内局势趋近于稳定,佟妃牵头,几位嫔协理,娜仁无冕之后稳稳当当压在她们脑袋上,凭借威势加上好人缘叫她们没心思搞事。
不过这局势也只是暂时安稳,如果再持续下去,娜仁没有名分傍身,想要压住她们便要再接过宫权来一场雷霆风雨,届时少不得又是一场好热闹。
故而选出一个真正的领头羊来,是势在必行的。
若再不选,来回反复地折腾是最要命的。
莫不如一劳永逸。
虽然皇贵妃毕竟不比皇后名正言顺,但娜仁在宫里占着主场优势,又有积累威势,与早期嫔妃的关系也还算融洽,真到了那个位置上,拿捏着佟妃把握后宫,也还算容易。
没到真章前,一切都只是纸上谈兵。娜仁与康熙深入探讨过几回,最后心里多少都有数。
如今,便只是静等时机到来罢了。
娜仁留了尚红樱与朵哥晚膳,二人便纷纷告辞了,娜仁送她们到永寿宫门口,又命唐百去送。望着一行人离去的背影,娜仁长长叹了口气,“不知从何时开始,似乎我总是站在后面,目送他们远去的那一个。”
从清梨、愿景,到隆禧、阿娆,如今又要送走其勒莫格与尚红樱。或许再有一日,皎皎与留恒也都会离她远去。
她身边总会有许多许多的人,却也总会失去许多许多的人。
琼枝为她拢了拢大氅,低声道:“缘聚缘散,总是有的。奴才会永远陪在您身边,天儿冷,起风了,咱们回去吧。”
“好。”娜仁偏头看她,笑眯眯地对她眨眨眼。
答应给康熙的荷包已经绣了十之八九了,末尾的两针补上,缀了流苏络子,娜仁持在手上细细看着,只觉着处处精细完美,乌嬷嬷在旁夸得天上仅有地下无双,说什么绣院的人的手艺是不足娜仁万一的。
娜仁一开始还美滋滋地听,后来便不好意思了,道:“嬷嬷可别说了,人家指望手吃饭呢,我和人家比,也得看配不配不是?你再夸下去啊,外人不定怎么说我不知天高地厚呢。”
乌嬷嬷笑意吟吟地看着她,摇摇头,“依老奴看,您绣的这个就是最好的,样式好,花样也新。不信您拿去问问老祖宗,问问太后娘娘,问问皇上、公主,定然都说是最好的。”
“我哪日若是觉着自己成了此道当代大家,定然都是被你们吹捧出来的。”娜仁有些无奈,道:“只在咱们宫里说说便罢了,叫外人知道,便是我丢人现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