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仁这才想起,原来今年已是康熙十五年,再过一年,就是康熙年间第一次大封六宫,也是孝昭仁皇后被封后的年份。
封后转年,皇后病逝于坤宁宫。
不过此时的昭妃绝对看不出患病的痕迹,与清梨见招拆招能走百余招,还是清梨认证昭妃让着她的情况下,娜仁这战五渣就只有给两位大佬捧帕子的份。
即使再过两年,娜仁也不觉得,这短短两年中,她的身体素质会快速下滑。
毕竟万事总有个因由,病也不是忽然得的。
暂且将心中的万般揣测压下,佟氏入宫的日子愈近,康熙指了承乾宫与她居住,内务府忙着修缮承乾宫正殿与她,倒叫原本居住在承乾宫的赫舍里氏心中大不乐业。
这日早起,前夜彻夜下着大雨,天气凉爽,又逢皎皎例休,娜仁牵着她闲逛,路过长春宫时想到昭妃前日说要与皎皎缝个香囊装平安符,便进去了。
却见长春宫正殿廊下赫然有一侍女垂手侍立着,看起来战战兢兢颇有些不适应,穿着打扮并不是宫人,反而上衣下裤,应该是宫外哪家的婢子。
娜仁略有些疑惑,青庄正从正殿打帘子出来,见她一笑,道:“慧妃主儿带着大公主来了,我们家三格格来了,在里头陪娘娘说话呢。”
“陪你们娘娘说话?”娜仁一扬眉,青庄笑了,“可不是吗,您快进去吧。”
见她目光中隐隐透着期盼,娜仁就知道里头的场面必然尴尬,怀揣着些许的好奇地踏入正殿,便见昭妃坐东炕首,一穿着朱红撒花旗袍的妙龄少女坐她下首,二人都默默不语,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奴才给慧妃娘娘请安,给大公主请安。”钮祜禄氏利落地起身磕头,礼仪倒是周全。
娜仁笑着唤她起身,又嗔怪地对昭妃道:“你妹妹来了也不说一声,我这半分礼没带,多尴尬。”
她说着,随手解下襟前压襟的包金茉莉纹白玉坠递与钮祜禄氏,钮祜禄氏悄悄斜眼看向昭妃,见她面色平常,便双手伸出去接那玉坠。
昭妃随口道:“本也没打算你们见,何必告诉你。来皎皎,到昭娘娘这里来坐。”
皎皎就笑着凑过去,昭妃为她扶了扶鬓边的绒花,问她:“怎么过来了?还拉着你额娘一起?”
见她旁若无人地说话,娜仁瞥了钮祜禄氏一眼,微觉尴尬,却见钮祜禄氏低眉顺眼地坐在炕对面的圈椅上,仿佛在昭妃跟前做透明人已经习惯了。
这时娜仁在明白方才青庄欲言又止的那一眼的真正寓意,对这姐妹两个奇怪的相处方法也就不加置喙,只随口笑道:“你说的,要给皎皎缝个荷包装平安符,我这不来讨来了?三格格几时入的宫,怎么早没听人说过。”
钮祜禄氏对有人与她搭话竟有些惊喜,忙恭谨地回道:“一早就进来了,没去向慧妃娘娘请安,是奴才的不周全。”
娜仁笑道:“这有什么的,不必这样拘束。”
钮祜禄氏并没久留,未等留膳便去了。
她去了,娜仁方对昭妃道:“你自己的妹妹,倒叫她坐冷板凳。若是不睦不喜,只别叫她进来就是了。”
“哪那么轻松。”昭妃轻嗤一声,“他们恨不得现在就效仿赫舍里家,也不想想,几十年内,谁比得上赫舍里家的运道。”她呷了口茶,又淡淡地道:“她与我虽然一母同胞,但打小也没见过几面,彼此脾性不和,能够亲近到哪里去呢?”
“你一家子呀。”娜仁摇摇头,轻叹一声,又笑道:“下月初八,佟氏入宫,主位承乾宫。算来我也见过她几次,倒生得花容月貌,却不像孝康章皇后,反而与先皇后有一二分相似。”
昭妃道:“佟氏之母出身赫舍里氏,论辈分,是先皇后的堂姑。”
“那就是了。”娜仁拄着下巴,随手拨弄着炕边水缸里养的几尾金鱼,眉目带着笑,犹有几分闲散惬意,“以后啊,宫里可是要更热闹了。”
昭妃道:“我将殊兰拨去承乾宫伺候了。”
娜仁讶然,“你搁这养蛊呢?”
“乱说什么。”昭妃微微皱眉,一边打开炕柜,从中取出一个小匣子,又打开匣子,里头赫然盛放着一只淡青绣桂花纹的荷包,仿佛还用几色丝线混着银线密绣各色暗纹,那暗纹形状奇异,不似平常福寿云纹,倒各个小篆字形。
在这些安稳上,才是鹅黄丝线绣出的一簇簇桂花,绣工只能算将将过关,若到佛拉娜、董氏或纳喇氏跟前,觉得连眼都入不得。
娜仁发出了肆无忌惮的嘲笑声,“你这手艺比我还不如呢!”
“戴着这个荷包,保我们皎皎以后顺遂健康。”昭妃郑重地将荷包系在皎皎颈上的项圈上,面上带着几分笑意,揉揉皎皎的脑袋,“戴过这一年,以后定然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娜仁口中虽如此说,心里还是感念昭妃的用心的,耳提面命皎皎定要日日佩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