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掀起眼皮看她,声线沉冷,“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矫情?”
这姐妹俩都拮据成什么样了,过年连顿牛肉都舍不得吃,他提着牛肉上门,闻梵音简直惊喜万分,说姐姐馋这口牛肉好久了。
“不是矫情,是不需要。”梵声确实是矫情,可她也不愿意在谢予安面前承认。
“我是我,我爸妈是我爸妈,你别混为一谈,这是我自己的钱,跟他们没关系。”少年正色道:“少时困顿并不丢人,大丈夫能屈能伸,在生存面前,面子值几个钱?”
一针见血,将梵声心里那点小心思毫不客气地就给抖落出来了。
梵声被他批得哑口无言。
“留着吧。”他叹口气,语重心长地说:“万一哪天有急用,应应急也是好的。”
“谢谢。”梵声忸怩半天,最后才憋出这两个字。
少年的心情立刻阴转晴,变得明朗了。
——
一路疾驰,黑色宾利畅通无阻地驶进谢家院子。
柿子树枝丫光裸,可一旁的迎春花却最早捕捉到了春意,悄悄绽放了。鲜绿的枝条探出墙外,嫩黄色的小花缀在枝头,给这湿寒的早春送来了几分生机。
何姨围着围裙,正在厨房准备晚饭,一听到外面的声响就匆匆跑了出来。
两人下了车,她最先迎了过来,肥胖的脸上堆满笑容,“予安少爷回来啦?”
谢予安的视线越过她,不甚热络,轻微点头。
何姨再见到梵声时,态度明显差了一大截,不咸不淡地说了句:“梵声小姐也来啦!”
她不待见自己,梵声自然也不会待见她,不冷不热地喊了声“何姨”。
谢老爷子静静地站在门口,一脸慈祥。
他过完年七十一岁,身穿藏青色羽绒马甲,花白的短发梳得一丝不苟,红光满面,精神矍铄。
梵声打小就亲近这位老人,就跟自己爷爷一样。她甜甜地叫人:“谢爷爷。”
“嗳,好些天没见了小梵声!”老人笑容亲切,语气和蔼。
梵声笑着说:“您去青陵了,我也挺久没见到您了。”
“最近学习还好吗?”
“也就那样吧。”她耸耸肩,语气淡然,“您知道的,我一向不怎么爱学习。”
“你这丫头脑子好使,就是不爱用功。”谢老爷子抿嘴一笑,老生常谈,“高三了,就这半年了,也该收收心了,争取考个好大学。”
“我晓得的。”梵声照单全收。
她常被老人家念紧箍咒,眼下倒也不觉得烦,反而觉得无比温暖。
真正关心你的人才会耳提面命,因为盼着你好,盼着你有出息。旁人才懒得管你。
“我们小梵声准备考哪个大学呀?”谢老爷子的余光扫到一旁的孙子,又不动声色地收回去,轻声细语,“有没有规划呀?”
梵声笑了笑,“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学习不好,考到哪儿算哪儿。”
她还没想那么多远,一切等高考完再说,现在一门心思搞分数才是王道。分数上去了才有资格谈学校,没分数一切都是白搭。
两人有说有笑,一问一答。谢予安安静地充当背景板。
谢东明和韩慧坐在客厅沙发上,电视里放着时政新闻,女主播好听的嗓音不断在人耳旁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