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成理偏头看他,欲言又止。那种复杂的表情,将叶云程看得迷惑不已。
他都想主动搭话了,严成理又别开视线,最后只从桌上端过陶瓷杯,闷头喝了起来。
严妈妈暗暗翻了个白眼,出面打圆场说:“别见外,他这人就是这样,怕生。出门前他就特别紧张,连车都找错了。”
叶云程礼节性地笑道:“为什么会紧张?”
严成理是做大生意的,在他面前摆个绿色的股市图说会紧张叶云程是信的。来见他有什么好紧张的。
严妈妈顿了顿,小心问道:“他们还没告诉你啊?”
叶云程不解道:“谁?”
“没什么没什么。”严妈妈也赶紧端过桌上的茶杯,岔开话题道,“我喝喝小叶泡的茶――哎哟,闻起来真香。”
叶云程腼腆道:“我不太会品鉴茶,也不怎么喝。这是一个合作的厂商给我送的,我照他教的方法泡。你喜欢的话,我这里还有两包。”
严妈妈朗声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啊。你看我们家老严也特别喜欢!”
严成理盯着浅褐色的茶水,呼气吹了一口,觉得这茶其实一般般。
随白雾飘散出来的香气中,他品出了点苦涩的味道。
水温太烫了,他喝第一口时没注意,舌头上已经被燎了个大泡,跟他那天喝咖啡的情景一样。
等想起要放下,口腔内壁都是火辣辣地疼,过了一个星期才好。
那天严烈难得带着礼物回家,在他正高兴的时候,忽然道:“爸、妈,我想结婚了。”
他买了两束花回来。
一束是康乃馨中间混着太阳花。
还有一束是满天星包裹着香槟玫瑰。
分别送给了他跟他妻子。
他妈妈本来在低头嗅玫瑰的清香,闻言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下,跟他一起用错愕的眼神望向严烈。
严妈妈反应快一点,笑了笑说:“早是早了点,不过你决定好了的话,那也行。”然后抱着花去找花瓶。
严成理怔神了许久都没回答,只反反复复冒出几个没什么意义的语气词:“啊……哦……是吗?”
随后他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严烈欣喜地跟他说了声谢谢,带着东西回去整理。
喝完手上的咖啡,嘴里的疼痛终于让严成理冷静下来。
他临时想起几句话,找到严烈,在他边上问:“你还那么年轻,为什么那么早就想结婚了?不是说你们年轻人都恐婚恐育吗?”
严烈惊讶地看向他。
严成理怕他误以为自己不同意,忙解释说:“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希望结婚这样的大事,你能谨慎一点考虑。毕竟你做的这个决定会关系到你和方灼未来的整个人生,那是很漫长的……啊?你该不会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没做好安全措施,所以才急着结婚吧?”
“没有!不是您想的那样。”严烈声音高了点,“我只是想跟她成为家人,所以想和她结婚。”
严成理讷讷道:“好。”
严成理上下打量着严烈,总觉得对方还是一个青春期的孩子。现在听他突然提起结婚,才恍惚发现,严烈已经那么大了。
个子比他高大,身形比他健壮。可以很冷静地跟他讨论关于人生的问题。
严成理仿佛被时间迎面痛击了下,生出点手足无措的感觉来。
严妈妈抱着个粉色的花瓶从小仓库里出来,插嘴说:“我觉得挺不错的。要不是你当初求婚求得够快,我也不一定会嫁给你。”
严成理瞥去,低声说道:“两码事。”
他抽出香烟,夹在手指间,没有点燃,只是来回转了两圈,没头没脑地问了句:“那你们现在结婚,什么时候生小孩啊?”
严烈说:“不会那么快的。”
他拿出手机扫了眼,不放心地说:“爸,你不要在方灼面前提生孩子的事。她还年轻,刚要读研,你说这个会让她恐慌。”
严成理忙应说:“好。你们都还年轻,这个不着急。”
严烈很有耐心地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严成理摇头。
到了晚上,严成理再回味,才发现严烈当时跟他说的语气并不是征询,而是平静的叙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