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灼也不知道该怎么丈量这段时间的早晚。或者说,她不知道,就算时间到了,她应该要做什么。
那天毕业离校前,被围在人群中间要求写回忆录的严烈,抬起头,一眼望在她所在的方向。
连同他相册里总是明亮的星星点点、带有她痕迹的日常记录。
他各种不加掩饰的偏袒,模糊了方灼对“人生三大错觉”范畴认知的边界。
严烈那么青春气的喜欢,让方灼上次被打断了的创作灵感重新开始旺盛起来,并为那句烂尾了的诗作找到了新的续集。
――“我想你应该是一束光,每天清晨日出升起,好像哪里都是你。哪天日月不再交替,闭上眼睛,世界依旧充满你的气息。”
奇怪的画面快要出现了。
方灼用力摇了摇头。
当然,让严烈不再交替有点困难,因为他的存在感实在是太强了。
但是呢。
但是吧。
她和严烈之间隔着一条河那么远,她要踮脚眺望,才能看见在河对岸行走的人。
河的那一面繁华惬意,而她的世界里只有稀疏的几点绿植,如果严烈不为她停下脚步的话,不管她怎么奔跑,怎么游泳,都离终点有着很长一段的距离。
可是她不需要,不需要自己这样的世界里再多一个人。
不需要任何人为她停下脚步。
也不需要严烈来将就自己。
她有些抗拒去思考这些世俗的问题。
方灼沉默良久,问道:“我这样的生活,是不是很无趣?”
“你也知道啊?”老板说,“是非常无趣!年轻人的活力朝气哪里去了?”
方灼点了点头,后面的话没怎么听进去,正好有一个客人过来,她挥挥手,将老板赶到一边,接过客人的篮子开始扫码。
付完款后,她再次给严烈发了一条短信,说自己下午五点下班,让他在街口的速食店里等一会儿,别在外面晒太阳。
严烈回过头,朝里面看了一眼,终于走了。
老板意兴阑珊,在超市里逛了一圈,将错位的货品摆放回去,路过门口的小电视时,听见里面正在播放有关于高考的新闻,恍然大悟,回来问了一句:“你今天出高考成绩是不是?”
方灼点了点头。
老板问:“你多少分?”
“我不知道。”方灼说,“没来得及查。”
“你这孩子,怎么那么沉得住气?”老板将手机借给她,“这个能查吗?”
方灼从兜里摸出准考证,试着用搜索软件输入网址。
不知道是网速太慢,还是系统太卡,她试了十来分钟都没有查出结果,无论怎么刷新都是空白页面。
时不时有客人路过,咨询或是结账,方灼再三被打断,干脆将手机还给老板,说下班后自己去网吧查询。
五点左右的时候,严烈游荡回来了。
方灼在鲜果区买了一个西瓜,还没出门,东西就被严烈接了过去。
他将手机递给方灼,让她给班主任回个电话。
两人就近找了家网吧,在角落的位置开了一台机子。
在等待开机的空隙,方灼才给老班把电话回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