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是怎么叫你的?”谢嵐继续笑着:“叛徒?疯女人?不知好歹的家伙……啊,那个人倒是对你有个别致的称呼。”
三个字一字一顿地从他口中吐出:“乖、孩、子。”
这三个字像是打中了丁清的魂魄,逼得她不得不抬眸重新审视眼前的男人,她猜对了,他与那个人有关。
可他与丁清之前接触的所有人都不同,因为他是凡人,他是活着的人,而非曾经围绕在那人身边俯首称臣的鬼。
“你是永夜之主的人。”丁清笃定。
难怪她觉得对方身上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那是因为他们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
永夜之主的手下都喝过他的血,可真正能适应的却很少,就连玉霄姬喝下那些血也如一杯酒一盏茶,隔夜便丝毫不存了,曾经的丁清是其中独特的存在。
永夜之主的血,可让肉身重塑,不论伤过多少次,只要魂魄还在,肉身就能重新长回来。
丁清望向眼前的男人,她慢慢后退一步,豁然发现此时她所站的地方竟然一个人也没有,热闹的花街柳巷前,来往行人全都被排除在阵法之外。
谢嵐造了个安静的小空间,只供他们俩对话。
不是她找不到他,而是他知道她会找来,所以一直都在耍着她玩儿。
谢嵐没有反驳自己是永夜之主的人,他只是依旧摆出高傲的姿态,审视丁清就像是在审视一块破布,丝毫引不起他的半分看重。
“你找到了他想要杀的人了?”谢嵐问。
丁清没回答,在得知谢嵐背靠的人后,她想起了多年前在司家听到的话,心中越发生寒,猜测成真,丁清头皮都发麻了起来。
“陪在你身边的那个男人便是鬼鸟?”谢嵐嗤地一笑:“那看来你与玉霄姬那个蠢货没什么区别,你也在以色侍人,获取他的信任。”
“丁清。”谢嵐慢慢走向她,直至他站定在丁清的面前,丁清才回过神来。
她昂着头看向近在咫尺的男人,那张陌生的脸上逐渐显现出熟悉的表情,那是一种看似温柔似水,实际上眼底一片凉薄,甚至渐渐涌现出折磨的残忍的疯狂感。
丁清见过这个眼神,在她还天真地以为永夜之主是想要教她阵法的奇怪恩师时,而后他的眼神变得不满,不满她进步太慢,不满她将心思放在丁澈身上,随后便有了透着诡异的惩罚与折磨。
在不同的人都脸上,看见同一种熟悉的表情,惊得丁清双腿一软,本能地以为眼前之人就是永夜之主。
她跌倒在地,昂起头怔怔地看向对方,她知道心跳加速的原因了……因为惧怕。
和与周笙白在一起时的激动紧张不同,这是真正地从骨子里透出的一股惧怕感,只要闻到那个人血液的味道,只要看到那样熟悉的神情,丁清就能回想起自己曾在他的手上逃过多少回,又被抓回去惩罚过多少次。
谢嵐见她害怕,收敛了眼神笑道:“哈哈哈,你也不过如此,这么不经吓。”
他学得很像,像到丁清的心跳一直紊乱着,可她知道再像,谢嵐也不是那个人,因为她还没有怕到发疯,没有怕到话也说不出、浑身发疼。
“你是个疯子。”丁清想通了一点之后,看向谢嵐的眼神多了股说不清的怜悯感:“你也被他折磨过,可你居然以此为荣。”
若非同样被永夜之主那般对待过,谢嵐学不出他那种迫人的气势来。
他已经失去自我,灵魂已然依附在了永夜之主身上,他的身体受伤之后能很快愈合,相当于拥有了一具不死之躯,可他活着也等于没活了。
谢嵐与那些臣服于永夜之主的鬼之间,除了他拥有一个活人的身份之外,并无区别。
丁清抿嘴,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她朝四周的阵法看去,找了个破阵的方式打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