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笙白想知道丁清与赵煊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可小疯子并没有主动告诉他的意思。
从前他知道有赵煊这个人存在时问过两句,丁清看似回答了,可其实略去了许多细节。他不清楚那些被丁清刻意隐瞒的过去,究竟是因为太痛苦不愿回忆,还是她本就没打算告诉他。
周笙白没有刨根问底,丁清对赵煊的恨意藏不住,甚至于被他安抚着睡前,抓着他袖摆的手还在发抖。
屋内只点了一盏烛灯,隔着屏风,照不到床榻这边来,唯有屏风上镂空的一朵花的形状透着微光落在了丁清的额头上。
尚是寒冬,她满头大汗,周笙白以指腹替她擦去。
他也有秘密,有或许永远都不会主动透露给丁清的秘密,他们的过去都有难忍的不堪。
周笙白不会逼迫丁清将一切都告诉他,他可以自己去看。
他想要了解全部的她,包括她的过往。
他想以后她再碰到什么人,脸色微变时,他能一眼就看出那人曾经与她的关系,对她做过什么,是恩是仇。
周笙白知道自从他认清自己对丁清的感情后,掌控欲越发失控,他对小疯子产生了许多不可言说的隐秘念头。
想占有,想控制,想她在他面前无所遁形,他知道这样不好,可他仍愿意这么去做。
鄞都城的夜很冷,可丁清的汗水几乎将衣衫打湿,周笙白就坐在床边有时替她擦汗,看她如陷入梦魇一般,偶尔喊上几句话,模糊不清的前言,加上一声声‘阿澈’。
丁清从彻底离开永夜之主后,便没再梦见过丁澈了。
她脑海里留下对丁澈最后的记忆,是他死前痛苦却又满足的笑容,后来的他是变成了鬼魂,还是游魂,丁清不知。
那些大人骗小孩儿说,死去的人会托梦给在意的人都是假的,他们从未给丁清托梦,只有在丁清的梦里,一遍一遍重复那些深入骨髓的痛苦回忆,折磨着她再去经历一遍。
今夜梦见丁澈,依旧是难忍的,破碎的。
小黑屋内贴满了黄符,将她关在那里的人深知她的软肋,困住她,折磨她,却没有立刻消灭她。
那时丁清饿得身体无法动弹,魂魄也无能为力,放在她面前的只有一碗浇了酱汁肉丸的饭。丁清没用上筷子,甚至用不上手,她像是一条只能爬行的虫子,以下巴点地爬到了饭碗边上。
她将脸埋在了碗里,囫囵吃下肉与饭,站在门外的人透过窗棂看见了这一幕,眼底满是冷漠与嘲弄,等丁清吞下那一碗饭后他才说:“弟弟的血肉做成的丸子,果然比较美味对吗?”
丁清当时便傻了,她抬起头,脸上满是肉糜酱汁,一双眼里终于出现了对方喜闻乐见的崩溃恐惧。
她如同疯了一般大喊大叫,扑到了窗前,支撑不住地跪地,眼底绪满了泪水,恨意燃烧成火焰,又被悲伤扑灭。
“赵煊!!!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啊啊啊——”
梦境过于真实,丁清猛然醒来时,睁眼看见的便是周笙白晦涩的双眸。
她先是愣了一瞬,下一刻便扑到对方的怀中,手脚并用地扒开了他的外衣想要钻进去汲取一些安全感。
周笙白颤了颤,抬起手抚着她的背,用外袍遮住她的脸,指尖穿过她的发丝,声音却意外地哑住,什么也说不出来。
而后丁清便没再睡了,她只是抱着周笙白直到天亮,几个时辰,足够让她慢慢冷静下来。
清晨丁清将头钻出周笙白怀里时,周笙白还在看她。她睫毛微颤,忽而咧嘴露出一记笑容来,软着声音喊声老大,周笙白并未回应,眉头反而渐渐蹙起。
小疯子的强颜欢笑一点也不好看,所以周笙白一掌盖在了她的脸上,问:“还急着想要去杀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