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想至最近丁清的沉默,她已经两日没好好吃过饭了。
虽说死人无需过度进补,补来也无用,可周笙白就是觉得,她这样瘦,与不好好吃饭有关。
“你在想什么?”炽热的气息喷在丁清的耳廓,她略微缩了缩肩,回眸朝周笙白看去,沉思了片刻后老实道:“我怕。”
丁清对永夜之主,是从灵魂深处本能的恐惧。
过去只要想到永夜之主,她便会忍不住浑身发颤,后来因为远离对方恐惧好转,可仍旧在某些触及痛苦回忆的时刻,失去控制地缩紧自己,去寻找安全的地方躲藏着。
自从知道永夜之主是周笙白的亲生父亲,且曾被周笙白活生生地吃掉身体后,丁清对他的恐惧便消散了,可她仍旧害怕。
不是害怕永夜之主,而是害怕自己。
怕自己软弱,怕自己成为周笙白的软肋,怕周笙白会为她所害。
丁清复杂凌乱的思绪,皆被周笙白落在她脸颊的一吻打断,他像是剖开了胸膛,露出一颗柔软跳动的心递向丁清道:“其实我也怕。”
他怕他的孤注一掷没有结果,他如今所行的每一步都不能有分毫错漏。
“不过清清在我身边我就不怕了。”周笙白对她一笑,桃花眼弯弯,里面倒映着她:“我只在意清清,哪怕最后的结果不尽人意,我也有办法带着你去旁人找不到的地方,护着你。”
所以他要丁清每时每刻都在自己的视线之中,在他一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这样他才能安心。
自己的恐惧,与周笙白相比,丁清自然是更在意对方的多一些。
周笙白都开口说出这话了,她那句想回中堂避一避的念头便彻底打消。
“你若还是怕,那就躲进我怀里。”周笙白说完,敞开手臂表示自己非常大方。他这话叫丁清想起自己以前的确因为害怕而浑浑噩噩地寻找安全感,把自己彻底埋在了周笙白的怀里,藏进他的衣服中。
她觉得被对方嘲笑了,于是嗔怪地将手中花枝打在了身后人的肩上,花枝折断,断裂处飞舞的木屑粒粒点在他玄色的外衣上。
丁清抬手替他拂去木屑,恰好此时有人从酒楼下的街道走过,因为城池过于寂静,一点儿谈话声都能被人清晰听见。
那人道:“瞧,师兄,这城里也不尽然是老弱病残,还有一对年轻的小夫妻在晒被呢。”
他只看到了丁清衣着鲜亮,与周笙白皆是黑发,身形笔挺,故而猜测他们是年轻人。
此话一出,便有人道:“可这里和以前相比,还是差了太多,街无人,巷空空,也不知咱们要用多久才能把西堂恢复如初了。”
“师兄不要说丧气话嘛,而今司少堂主掌管西堂,手段干净利落,行事雷厉风行,将老堂主手下的一干奸滑之辈悉数斩首示众,魂魄当场烧尽,这也算是给那些被害的百姓有所交代了。”
丁清闻言,微微一怔,她朝窗沿靠近半步,一双鹿眼往街上的人瞥去。
那是一行十几个人,入城后便下了马,正牵着马沿街找客栈,他们只是先行队,后面还跟着不少捉鬼人士,都是步行而来,明日清晨前便能赶到。
看那些人的衣着是西堂司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