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听枝盯着自己的脚尖。
电梯四壁反光,余光里,有一道视线不加掩饰灼烫地落在她身上,狭小封闭的空间,躲无可躲,她只能尽力叫自己平静一些。
电梯到三楼。
打开,无人,再合上。
程濯忽然出声:“你头发直了。”
“嗯?”孟听枝不解地哼了一声,没敢转头,只是小幅度用眼角地瞥他。
“你那两次都是卷发。”关于那两次单方面的遇见,她毫不知情。
程濯说:“之前在明裕庭见过你。”
暴雨那晚灯昏,她头发湿了,也细觉不出,今天近距离看,不是头两次那种波浪一样的卷度,柔顺自然的直发,很清纯。
明裕庭?
孟听枝想起来了,拍纪录片去过那儿。
她神情恍然地回答:“哦,那次啊,那是许学长要求的。”
她自己平时懒得那么精细地打理头发,那回穿那条粉蓝的复古花裙,阮美云瞧着满意把她拉去托尼那儿做的造型。
之后拍片子定妆造,许明泽说她那天的发卷好看,就又叫妆造姐姐重新做了卷度。
可这话落在程濯耳中,叫他很不舒服。
“许学长?他要求?他还能点名要你什么打扮么?”
电梯到了。
孟听枝被他一句话噎得莫名其妙,这人脾气怎么说来就来?
出了电梯,孟听枝往大厅门口走,她试图解释:“那是他的片子,自然是他想要什么造型就什么造型啊。”
程濯矜傲地嗤了一声,“他可真厉害。”
孟听枝侧目看他,那双桃花眼,长睫掩着一片阴郁,隐隐杀气。
这是在干什么?
吃醋吗?
孟听枝头都要大了。
视线朝下一瞥,他频频按压食指的大拇指上,肤色的创可贴边缘已经被红色的血洇透,小部分血迹沁进指纹里,这场景出现在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上,实在暴殄天物。
艺术家见不得艺术被毁。
孟听枝急忙抓他的手。
“你别按!还没好呢,伤口都崩开了,你不疼吗?”
她指尖是软的,分别捏在他的指侧,像叫那一方伤处夹在其中,在受最小幅的电刑。
连腕骨都是麻的。
孟听枝仰头担心又疑惑地看着他,像在询问一个扑腾摔地的小朋友。
程濯眼波仿若被什么烫化了一样,明明那么高的个子,俯看穿平跟鞋的小姑娘,长而分明的睫毛垂敛出脆弱的姿态,嘴里含混地哼出单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