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听枝点头:“哦,好啊。”
胶装机不复杂,只是那台迷你是台二手的老古董,很多按键都没标识了,也不大灵光。
许明泽洗好手,甩了甩水,“你等我一下,你今天没开车来,我送你回去吧。”
孟听枝推辞不掉,刚好还有另一个学姐要搭顺风车,她就跟着一起上车,车上还聊到她即将毕业的事。
一聊天,时间就过得飞快,刚说到美院八百年不变花样的毕业典礼,车子就停在了文人广场。
“是这吗?”许明泽问。
“是,”孟听枝拎包下车,道谢后,挥着手说路上小心,将车门合上。
这会儿晚自习下课都过去好久,长街只见零星几个穿着十四中校服的学生,像是故意拖延晚归,少年男女手拉手,一路说说笑笑。
孟听枝肚子有点饿,打算去便利店买点吃的。
夜风里隐约嗅到一点熟悉烟气,她下意识转头看去,瞳孔一缩,声音顿软。
“你……”
男人靠在路灯下,一点橘色的火在唇边,他抬步过来,顺手灭了烟,人走到她跟前,烟味散去,已经被吹成一身清朗的模样。
“我什么?”
孟听枝久久地看着他,只觉得眼框有点发热的趋势,好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你是不是瘦了呀?”
去年也是这个时候。
他也是穿一身质地薄软的白衬衫,到美院来看展,一年晃然而过,眼前人经不住比较,有几分日月具废的清消。
“入夏胃口不好,老毛病。”
孟听枝挺久没细看他了,目光似笔,一点点描绘比量着,贺孝峥和程舒妤婚约取消,程家要翻天,他也会卷在那些事里,没有人能逃开。
这些,他不说,孟听枝都知道。
她看着他的唇,抿烟多时会有点干燥,淡红,柔软,她忽然共感那种苦涩,喉腔有几分难受,固执地低声说:“就是瘦了。”
“我抱抱看。”
程濯任她抱,收拢手臂,一低头就能闻到她头发上清新的橙花香。
“我看你就是想抱我,真瘦了?”
孟听枝手臂环在他腰际,蹭蹭说:“就是瘦了。”
程濯眉眼舒展,这会一勾唇角,露出放松又懒散的笑来,捏了两下她的后颈,他低头说:“之前不是说你家里想见我?我这周有时间,到时候……”
怔忡后,孟听枝松了手,脸上表情不自然,只忽的打断他道:“我跟你说的话,你没必要都放在心上的,只是不知道跟你聊什么,随便说说,你、你不要,不要突然就这么上心。”
词不达意的磕巴,程濯看着她。
“我有时间。”
孟听枝紧捏包带,关节在暗处泛出一点白。
一辆车从身后开过去,她声音轻轻的,也像被什么碾压了一遍。
“不是时间,是……之后,不好解释……”
话没头没尾,程濯却在第一时间听懂了,瞥开漆黑的眸,远远看了眼秀山亭的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