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你的人生被我们毁了?”伊君婉有些生气道:“你是我们唯一的孩子,我们巴不得你过得好,怎么会毁了你?我让你读医科大不也是为了你好吗?”
“我不要你为我好!我讨厌你总说是为了我好!”白伊情绪激动地站起来,“你们总是打着为我好的幌子做伤害我的事!”
场面已经开始失控,根本找不到说话机会的杨其进勉强插嘴道:“白伊父母,你们先别动气,听听孩子的想法,白伊毕竟十八岁了,这个年纪完全能对自己的选择负责,往后还有几十年,你们也不能什么事都替她做决定对不对?”
“白伊,”杨其进拉了拉白伊的胳膊,试图让她坐下来,温声安抚:“别激动,平复一下心情,好好跟你爸妈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白伊并没有坐下。
她就这么倔强地站着,浑身紧绷地跟伊君婉对视。
随后,白伊发泄般地说:“初三因为我有次考试没让你满意,你就擅自把我的滑板送了人,你根本不听我的解释,非说我是因为玩滑板才成绩下滑的。”
“升了高中后你一直要求我拼命追赶前一名,我考第五你让我考第四,我考了第四你让我考第三,等我拿到第三名,你就让我去超吴文彬,我挤破脑袋,终于考过了他,你还是不满意。我进步那么多次,你从没有夸过我,但只要我英语没考满分,我成绩没达到你的预期,你就能不满地说道我一晚上。”
“可我就是想让你认可我!哪怕你简单地夸我一句也好!”
“说国庆节带我出去旅游的是你们,变卦把我独自丢在家里让我复盘考试的也是你们。答应我考到第二名就满足我一个愿望的是你们,我提出来想要滑板突然反悔不给我买的也是你们。我有时候想,大人是不是都这样善变,不讲信用,欺骗孩子。”
那些伊君婉和白骏毅觉得早就成为了过去的事,在白伊心里其实始终存在着。
曾经的那些委屈,一件件一桩桩,不断地累加,在此时此刻,连同今日的愤怒,终于一起爆发。
“一一,我们都说了,这些跟学习无关的事,等高考后再满足你。”白骏毅试图解释。
白伊红着眼框,带着哭腔硬气地回:“我不要了,我不稀罕。”
“我不需要你们以后带我出去旅游,也不需要你们再给我买滑板,之前的种种我都不需要任何补偿,我现在只想上海大,你们不能擅自改我的志愿。”
“不行,”伊君婉直接拒绝,她站起来,轻细温柔的语气格外强硬:“你必须念医大。”
“我跟你爸爸都是学医出身,你也念医学,以后我们能帮你更多些。”
白伊刚刚稍微冷静了一点的情绪瞬间又被刺激到。
“我都说了我不要你们帮我!你为什么非要逼我!”白伊气的不断跺着脚往后退,全身上下都在抗拒。
“你说为什么?我们就你这一个女儿,我们有多爱你你感觉不到吗一一?我跟你爸爸希望你以后过得好,读医出来进大医院有什么不好?你一个女孩子去学什么化学?天天泡实验室还那么危险,况且海城离沈城那么远……”
“我就是想逃离你啊!”白伊不等伊君婉说完就失控地喊了出来,眼泪还是从眼角噼里啪啦地涌了出来,她哭着喊:“我想离你们远点你不懂吗!”
伊君婉没想到女儿心里想的是从她身边逃走。
像是急火攻心,她忽而撑不住,身体晃了晃,被丈夫急忙扶住。
白骏毅见状,板起脸说白伊:“一一!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快给你妈妈道歉!”
白伊对父亲的说教充耳不闻,她泪眼朦胧地直视着父母,有点口不择言地控诉道:“我为什么要道歉?错的明明是你们,为什么要我道歉!”
白伊的情绪仿佛濒临崩溃,她气得浑身止不住发抖,哭喊道:“她要是毁了我人生的凶手,你就是帮凶!”
人在冲动不理智的时候,总会说出一些杀伤力极大的重话。
但哪怕再言不由衷,都是基于事实而言的。
白骏毅冷着脸呵斥:“白伊!”
白伊的情绪还没平复,她一边哭一边委屈地说:“你们口口声声说爱我爱我,可你们爱的根本不是我,你们爱的是那个优秀听话的白伊,是像木偶一样对你们绝对顺从不会反抗的白伊。”
“可我是活生生的人,我有自己的思想!”
“这次我绝不妥协,我就要上海大,就要读化学!你们要是还敢改我的志愿,我就放弃录取回来复读,直到我被海大录取为止!”
说完,她就抬脚往办公室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