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忧虑叶芳能够理解,也就不再刻意勉强了。
两厢一沉默,叶芳便想起此行的正事来,他在袖摸索片刻,拿出了一串钥匙,叶秋嬗见此心头一跳。
“唉,以往都怪爹识人不清宠信了贼人,现下这叶府内院无人主事,思来想去还是自己的血脉至亲最为可信。嬗儿你大了,又是家长姐,是该学着管管家,也能替为父分分忧。”
叶芳说着便将钥匙推到叶秋嬗面前,叶秋嬗目瞪口呆回过神来,她爹这不是急病乱投医么……
又给他原封不动地推了回去。
“爹,嬗儿从未涉及过家事,也无此能力,您还是收回去吧。”
叶芳气极:“昨日在堂,为父见你心思缜密,从容不迫。屡屡识破那家贼的谎言,你绝对有持家之能,切莫妄自菲薄了。”
一谈及昨日之事,叶秋嬗便有些心虚,生怕他追问自己是从何得知了玄铁箱的玄机,忙慌慌张张岔开话头去。
“爹,嬗儿并非自谦而是有自知之明,况且咱们府里不是还有位才高识远的主母么?”
她原意只是随口一说,却不想她爹反应极大,立下便沉了脸,重重一哼。
“我可不想再养出一个肖氏来。”原来他竟是这般厌弃何氏……
叶秋嬗却不认为何氏会像肖氏那样不堪,遂立即摇头否定。
叶芳见她如此相信何氏,倒颇觉诧异,面有疑色地追问:“怎么?你还不信?当年她嫁入叶府,为父也是与她相敬如宾的,奈何你继母是天宫女曲星下凡,眼里心上都是诗词风雅。我叶芳阖府一介俗人怎入得了天人仙眼,不然又如何会宠信了妾氏,差点败了家财。”
这话里话外的怨气冲天,叶秋嬗除了震惊还心思玲珑地悟出其他味儿来。
“原来爹是受了挫才故意冷落了继母,这么多年了两人都不让步,这气性也未免太大了些吧……”叶秋嬗心里纳罕。
“爹,嬗儿虽与母亲并不亲近,但光凭她素日言行来看,却不像是个包藏祸心之人。”
对于叶秋嬗的恭维,叶芳不以为意。“那又如何?你能请动这尊神么?”
叶秋嬗犹豫地看着桌上的钥匙,为了避免这重担落在自己头上,她还是毅然决然道:“女儿兴许可以一试。”
叶芳一怔,未置可否,只是将那钥匙又推到了她的面前。末了,又摸出一样物什来,叶秋嬗定睛一看,却见是昨日那串珍珠项坠。
“爹您这是?”
“这是你娘下嫁叶家时,所带的嫁妆,理应留给你。”叶芳垂眸将项坠放置桌上,站起身来。他自认不是一个好夫君,当年赵氏嫁与他时,他尚且只是个初入仕途的小官,刚建了府邸甚至连与同僚周转的余钱都没有。
赵氏心生怜意,偷偷将嫁妆当掉,才让叶府有了起色。后来叶芳升了官,赵氏却没享几年清福便离了人世,昨日见到此坠,他方才忆起往昔,对叶秋嬗心生愧意。
“爹这些年没给过你过多关怀,是我愧对你们母女。你将要出阁,为父必当给你好好择个夫婿。”叶芳拍拍叶秋嬗手背道。
【叶家无嫡子,你庶弟纨绔,只怕是有其母必有其子。若以后别无他法,干脆为父给你选个上门女婿,入赘了咱们家,嬗儿以后也不会受委屈!”】
叶秋嬗听此,比之羞怯更多的却是是张目结舌……
“爹……您、您要不再考虑考虑?”
……
闲暇无事的时候日子便过得飞,不知不觉间已翻过了仲夏,暑月来临。
六月初六,洗晒节。家家户户都拿出棉衣被褥清洗晾晒在日头之下,意在祛霉除湿。
今日也是香火鼎旺,民俗朝山拜佛的日子。叶府近来连出祸事,自然要去祈福庇佑一番。
叶秋嬗与何氏分坐两辆马车,带着奴仆浩浩荡荡地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