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握着一截布条的手出现的眼前,是普通的黑布,没有花纹,边缘撕得整整齐齐,她转头一看,萧鸷又往前递了递。

想来是他从自己衣服上撕下了一截。

唐九宁接过,站起身子往岸边走,嘴里衔着布条,两只手往后拢起披散的长发。

漂亮的肩颈线拉得挺直,在阳光下,像是亭亭玉立的一株翠竹。

萧鸷的目光往下,看见了她赤裸的双足踩在岸边的鹅卵石上,留下一串水渍。他一怔,往小溪一瞥,果然看见了被某人随意丢在一旁鞋子,一只还飘出去了好些远。

眼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只能将鞋子捡回,又给她递了过去。

唐九宁正系好了头发,见状下巴略一轻抬,意思是让萧鸷把鞋子扔地上,她自己穿。

萧鸷却一声不吭地蹲下身子,托着鞋子,示意她抬脚。

唐九宁不是个扭捏之人,当即便顺势穿上一只,然后又抬起另一只脚。她看着萧鸷的头顶,忽然问道:“对了,有一事我一直不明,萧护法是如何发现我的身份的?”

萧鸷的动作一顿,虚虚托着唐九宁脚腕的手松了又合:“尊主脚底有一块胎记,我小时候瞧见过。”

“哦,是上次打斗那回罢。”唐九宁穿好鞋子,扭了扭脚腕调整,“那块胎记虽然大,但是颜色淡,萧护法眼神不错。”

在回万魔窟途,唐九宁提出要整理下仪容,便在途找了一处稍作歇息。

清洗完毕,两人一前一后往林子深处走去,詹冀北等人正候在不远处。

遥遥看见两道身影,老周立马吐掉叼在嘴里的草,像接受审阅一般站直了身子。方才逃得匆忙,一直没和新尊主搭上话,如今正是自己表现的好时机。

直到唐九宁越走越近,老周发现事情不太对。

“哎。”老周戳了戳一旁的詹冀北,“小詹,我怎么觉得咱们新尊主看着有点眼熟啊。”

从幻海秘境出来后,唐九宁一脸血污,又披散头发,所以老周一直没看清这位新尊主长什么样,只觉得这睥睨天下的气场,错不了了。

詹冀北也一样,此刻正眯着眼睛远眺,尝试看清新尊主到底长什么样。

忽然,他的眉头一跳,脸色渐渐变青了,嘴唇抖了抖却没说出话。

“怎么了?”老周见他面色异常,连忙问。

詹鸿抄着手,不仅高大的身姿像山,语气也稳得很:“冀北,我记得你娶双双那日,有个来闹事的冒牌货……”

詹冀北顿时慌得不行,颤着声音问老周:“周门主,你帮我回忆回忆,我那日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吧?”

“没有,你还开一面,饶了她一命。”老周摸着下巴思索,又补充了一句,“就是对着她骂了一句‘他娘的’。”

“……”詹冀北膝盖一软,差点跪下。

唐九宁走近的时候,发现万魔窟的人脸色不大对。

她对万魔窟的人还不是很熟悉,但也依稀认得詹鸿和詹冀北。

“尊主。”老周立马声音洪亮地喊了一声,企图引起唐九宁的注意。

唐九宁略一颔首,转向看向詹鸿,论辈分,詹鸿算是长辈。

她当下便礼貌地寒暄了句:“这段时日让詹护法受委屈了,可曾受伤?”

“并无,多谢尊主施救。”詹鸿拱手,他借着方才休息的时间,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清楚,想不到被关数月,外头竟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

乍听之下难以置信,但回想唐九宁在幻海秘境的举动,惊得人瞠目结舌的同时,也认识到唐九宁的实力不容小觑,且果断狠绝,再加之她的身份,自然担得起这一声“尊主”,他詹鸿是心服口服。

“詹护法是我万魔窟不可或缺的一员,自然要救。”唐九宁嘴角带笑,瞥向詹冀北,“说起来,我和令公子还是拜了堂的——”

“尊主啊!”詹冀北向唐九宁大大行了一礼,挤出了一个苦笑,“尊主莫要开玩笑折煞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