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护法说,唐真人连她都不告知,定不会在仙家面前公布‘魔尊之女’的身份。”萧鸷说,“只是如今唐真人和那假的‘魔尊之女’一并命丧于紫霄雷阵下,宣护法难免有些担心。”
唐九宁听罢,眉头微微一挑,颇为意外:“你还没告诉他们我的身份?”
“是。”萧鸷答,“你说过不想他们知道,我便不会说。”
“萧护法顾及我,但是没有顾全大局。”唐九宁的声音淡淡,听不出喜怒,“作为万魔窟的护法,知情不报,是失职。”
见萧鸷一时无话,唐九宁转身理了理外袍,风大,她把衣带系了起来,松松垮垮地穿着,动作间像是在吩咐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此事需通知他们一声,免得日夜担心,把持不住杀上太清山报仇。”
萧鸷微讶,她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要回万魔窟?
萧鸷:“你……”
唐九宁侧头一笑:“萧护法该唤我什么?”
萧鸷的喉结动了动,垂下眼皮,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字:“……尊主。”
这个称呼并不让人意外。子承父业,理所当然,一旦决定要回去,那唐九宁便是万魔窟的新一任魔尊,没人会提出异议。而她方才跟萧鸷的谈话,便是愿意接下此重担的意思。
“传我口令,别轻举妄动,听令行事。”唐九宁看向萧鸷,嘴角挂起了一个温和却疏离的笑,“这段时间要辛苦萧护法东奔西跑,替我传递消息了。”
她一口一个萧护法,听得萧鸷心里发涩,如今这疏远的模样,倒不如初见时,她对着自己咬牙切齿又恨又怒,那灵动的样子,更教人欢喜。
多想无益,萧鸷清了清思绪,问:“尊主还要逗留在玄天阁,是尚有事未解决?”
唐九宁摇摇头,朝着陡峭的山崖走了两步,迎面的风吹得衣袍舞动。
她抬起一只手腕,宽大的衣袖滑落,露出半截如玉般的手臂,白得发亮,而红色的莲花一朵连着一朵,在纤细的腕上绽放。
萧鸷怔了一瞬。
月色清冷,花色妖冶,组合在唐九宁身上,有一种异的美感。她回头,晃了晃手腕,笑得迷人。
“因为解开封印还需要一段时间——”
“萧护法,不想大闹一场吗?”
谢南靖走进书房的时候,谢阳正坐在案前,手里拿着一卷轴。
阳光正好,却散不去谢阳眉间的阴霾,他盯着卷轴,眉头深深皱起。
“父亲。”谢南靖行了一礼,问道,“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谢阳放下卷轴,捏了捏眉心,“这顾泽堂是越来越离谱了,下月的猎妖会,说要把那关着的詹鸿投入猎场,供仙家的人捕杀。”
在谢南靖看来,此举颇为荒唐,即便詹鸿是魔门人,罪无可赦,但终究是个人,不能与低智的妖兽混为一谈。
谢南靖开口道:“此等提案,父亲驳回便可。”
谢阳敲了敲桌上的卷轴,示意谢南靖看:“仙盟各门各派的掌门都签了字,叫我如何抵挡众意?”他叹了口气,继续道,“因为鉴宝大会一事,如今盟内讨伐万魔窟的呼声越来越高,殊不知这些年灵石消耗严重,修炼愈发不易,这时候引战,只会折损人才,如此一来,修真界恐怕再难回百年前的辉煌。”
谢南靖目光微动,沉思片刻后,提议道:“猎妖会时,我会一击了结詹鸿,让其免受他人折辱。”
“也好,虽是折之策,却不失为好法子。”谢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此次猎妖会,也算是詹鸿的刑场,万魔窟定会有所动作,我们不得不防。只是猎妖会的主场定在陵,是顾泽堂的势力范围,太清山也不好插手过多。”
谢南靖沉吟道:“顾掌门心思还算缜密,这一点,应该不会想不到。此举,会不会就是为了引万魔窟的人过来?”
谢阳不以为然:“我了解顾泽堂,此人无利不往,斤斤计较,若是真想抓万魔窟的人,也不会选在猎妖会这种谁都有机会表现的场合。何况他大儿子顾子翌因揭露‘魔尊之女’之事,已在仙盟立了大功,够他笑上好几年了,这等功劳,不是劳心劳力抓几个万魔窟的小喽啰能比的。”
谢南靖听罢,似是想到了什么,微微皱眉:“关于‘魔尊之女’之事,儿子认为尚有疑点,从事发到现在,已半月有余,万魔窟却没有一丝风吹草动,我怀疑……”
“你怀疑当日死的那姑娘不是真的‘魔尊之女’?”谢阳眼神一斜,看他,“你要想,不管‘魔尊之女’是不是真的,至少唐逸元是真的。他帮万魔窟养大了孩子,对于万魔窟来说,是一份恩情。万魔窟的人向来爱憎分明,却至今没有动静,那便说明,他们不是被什么事绊住了手脚,就是在暗暗谋划大事。”
“因此我才担心猎妖会。”谢阳转回目光,忧心忡忡,“我两日后要闭关,三月后方可出关,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