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她为明霜寒独闯琼华峰剑气禁制,遍体鳞伤的勇气,是从何而来?
现在想想,只觉得那时果然是年少气盛,就为了问他要一个交代那般折腾。
既然他七情尽失,不如好聚好散,何况这世上,两条腿的男人并不难找。
谢微之不由得笑笑,指尖灵光闪过,山壁上的刻字连带两个火柴人便一起被尽数抹去。
往事已成灰,人嘛,总要向前看。
她毫不留恋地转身,忽又想起那一日,剑光冲天而起,耀眼得近乎灼目。
无情剑下,山崩地裂,整个瀛洲秘境仿佛都随之一起动荡。
‘霜寒!’匆匆赶到的谢微之看着高空上的那人,高声唤了一句。
可她担心了一路的人,却好似并没有听见她的呼唤,带着剑宗受伤的弟子御剑而起,神情冰冷如霜雪。
由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她一眼。
无情剑顿悟的那一刻,明霜寒失去了所有本属于他的感情。
他什么都记得,他只是,不爱她了。
可当时的谢微之不知道这一点,她更不相信,那个对她许下誓言,那个与她生死与共,交托性命的人,会不爱她。
所以她带着近乎可笑的坚持,和明霜寒亲手为她锻铸的秋水剑,上了凌霄剑宗,想问他要一个交代。
可惜,到头来,一切都不过是一场笑话而已。
凌霄剑宗,掌门峰大殿。
明霜寒到时,清虚子正盘坐在矮桌前,拈着长须,盯着桌上半局残棋看得认真。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笑道:“霜寒。”
明霜寒抬手行礼:“弟子,见过师伯。”
清虚子眼划过一抹讶色,敛去深思,他轻轻拍了拍矮桌,示意明霜寒在自己面前坐下。
待他坐下之后,清虚子提起桌上茶壶,亲手为明霜寒斟了一杯茶。清冽的茶水在洁白如雪的茶盏翻滚,茶香氤氲而起,沁人心脾。
“这是后山悬崖上那棵茶树今春生的嫩叶,你且尝尝。”
明霜寒依言握起茶盏,他的手指骨节分明,衬着素白茶盏,甚是好看。
“不错。”他饮了一口茶水,这样说道,长发垂下,侧脸线条冷硬。
清虚子见他这般模样,不由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
他师弟是个孤僻古怪的性子,独居于琼华峰数十载,沉迷修炼,不问俗务,门下也无一弟子。
直到他在外出历练时捡回了还是婴孩的明霜寒,清虚子以为,琼华峰上总算能多几分人气。
但他师弟那般性子,带出的孩子性情也是冷淡沉静,随着霜寒年纪渐大,琼华峰冷清得像没有人迹一般。
更叫清虚子没想到的,是师弟在霜寒年幼懵懂之时,便为他择了无情剑修行。
直到他师弟决定外出云游,而那时明霜寒正好第一次离开琼华峰,下山历练,清虚子才被告知此事。
师弟一如既往地不靠谱,他竟未曾告知过霜寒,无情剑诀修炼到后期,会摒弃七情。
清虚子得知这件事时,只觉万般无奈。唯一庆幸的是,霜寒当时不过金丹修为,便是天赋异禀,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将无情剑诀修炼到后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