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一直都有榜下捉婿的惯例,奈何今年春闱开的时机太不妙,正好撞上了宫中选秀,他们的行情顿时惨淡不少。狼多肉少之下,不参选的叶可可就成了最香的那一块。
因此,叶家千金在招提寺静养的消息一出,不知多少人打起了歪脑筋,千方百计想要上演一出“花前月下”的佳话。
“街头巷尾都在传,那叶小姐生得国色天香,诸位,到手的飞黄腾达……”先头的公鸭嗓似是酒劲上头,然而没能得意多久整个人便惊怒起来,“谁?谁往我身上泼水?!”
回答他的是器物落地的脆响。
楼下顿时一片寂静。
“酒醒了吗?”叶可可听到秦晔如此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看书就是看书灌溉的营养液,比心。
第6章
一直等到外面没声了,叶可可才推开头顶的盖子,从逼仄的衣箱里钻了出来。
与先前相比,此刻的她可谓狼狈——先不提衣箱里的灰尘和蛛网,散落的瓜子勾住了裙上的绣线,怎么甩也不掉,偶尔还有个囫囵的挂在外裙上耀武扬威,愣是把好好地千金小姐生生给衬成了田螺姑娘。
放在平时,叶可可一准会恼得不行,可如今她看都没看被瓜子糟蹋的裙摆,抿着嘴唇站在原地,满脑子都是方才听到那句“叶宣梧必死无疑”。
一半的她告诉自己必须冷静,另一半的她却惊疑不定,恨不得现下就去找道虚,让他把咽下去的话吐出来。
念头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令叶可可忍不住在狭小的房间里来回踱步,直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才停下。
“表妹!”
宋运珹一下子推开了房门,看到少女完好无损地站在那儿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我听说有几个家伙在楼下大放厥词,被魏王世子砸了脑袋,你没事吧?”
你看我像没事的样子吗?
叶可可扯了一下嘴角,话到嘴边却改成了:“我躲起来了,没碰上他们。”
宋运珹这才发现表妹身上的异状,扫了一眼室内的情况,立马了然。
“黄芪!”他抬高了音调,“不是让你好好看顾小姐吗?你如此懈怠,我定要回禀母亲,让你好看!”
青年一边说着,一边还假惺惺地抬手,似是想用袖子擦掉叶可可脸颊上的浮灰,被后者嫌弃地扔了一瓜子。
“得了吧,要不是你犯浑,黄芪能丢下我?”叶可可嗔他,“我这就给姨妈去信,说你不好好备试,净搞些乌七八糟的事!”
宋运珹一听那还得了,赶紧打开扇子,殷勤地给少女扇来扇去,“哎哟,我的小祖宗,都是哥哥没安排好,让你受委屈了,不哭,不哭。”
叶可可懒得理他,当即提裙就走。
宋运珹哪敢再让她落单,吩咐黄芪收拾一地的狼藉后,赶忙追了上去。
二人一前一后下了楼,就看到了那只粉身碎骨的“凶器”。
那是一只白底红花的彩釉花瓶,虽已裂成几半,倒也能看出原本是个葫芦形,颇有几分巧思。在碎片的不远处,几束花草浸在水渍里,散落的花瓣还染上了一点猩红。
“那个被砸的呆瓜据说当场就被开了瓢,”宋运珹一转手中的折扇,“就是可惜了这瓶子,风格倒是有几分前朝的影子,说不得也是件古物。”
“魏王世子……倒是个爽快人。”叶可可抿了抿嘴。
宋运珹闻言“嘿”了一声,“就是不知以宫里那位的气量,他能爽快到几时。”
这话竟和道虚不谋而合。
叶可可心头一跳,忍不住瞅了青年好几眼,似是第一次认识这没有正形的表哥,后者被打量得有点发虚,抬手摸了摸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