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刹那,灵州仙派的众人便跪倒一片,即便烈州仙派的弟子不愿,却还是将头重重地磕在了雪地上,修梧长老与宪长老单膝跪地,就连宁玉也不禁弯下了腰。
众人此时才知,洛银只是看上去好欺负,先前的配合,不过是她好说话罢了。
“我敬人,人欺我。”洛银笑说:“怎么都跪下了?我还未发力呢。”
这处无风也无雪,甚至没有别的声音。
宁玉抬头这才发现,洛银将这一片都设下了结界,外人不知,里头的人也别想冲破她的屏障。
宪长老冷汗直冒,一把年纪身体里的灵力不断冲撞,竟受不住呼吸乱了起来,若再被洛银的威压施力,恐怕体内的真气便会紊乱了。
宁玉扯着嘴角干笑一下:“未来师父,威压收一收,想要站着还真挺累人的。”
即便宁玉多年前便表示自己与烈州仙派再无瓜葛,可不代表他能看着已经半只脚踏入黄土的宪长老就此缩短寿命。
修梧长老捂着心口,才喘过一口气便道:“现灵州仙派掌门也在,洛前辈此举,不怕寒了门内弟子的心?”
“尊师早亡,无人管教,我洛银一人做事一人当,今便与灵州仙派断绝关系又如何?”洛银一脚碾碎地上的梅花:“你们已经给我扣上了不孝不仁的罪名,还怕多个不忠不义?”
一听洛银要与灵州断绝关系,涂飞晔冒着真气紊乱的危险也要开口:“祖师奶奶莫要责怪,弟子绝无此意!”
再看那一排不明所以,却见来帮他们的烈州仙派跪拜洛银膝前的胡家人,他们的四肢无一不在发抖。
“怎么样?”洛银如看一地蝼蚁般看向他们:“谁来掘土?谁来抬棺?谁捧牌位啊?”
“唔!唔!”胡老爷气得脸如猪肝色。
胡夫人哭道:“今日我们便是死在这儿,也不会让你得逞!”
以死相逼?若真能成,当初这一对夫妻便会在中厅内以头撞柱了。
洛银冷笑:“请便,无非事后我花钱买棺,不过有一点你们可以放心,我会让你们埋入胡家陵园。”
“胡公子。”洛银望向从头到尾不敢吱声的男人:“你可舍得家财?陪你爹娘上路啊?”
她真的毫无惧意。
释放的威压并未收敛,眼看着宪长老便要因真气紊乱而吐血昏倒,洛银终于大发善心,拂衣袖转身,卸去了周围的结界。
与此同时寒风刮来,更显得凛冽伤人,鹅毛般的大雪覆盖在众人身上,宁玉扶了宪长老一把,听见洛银道:“一个时辰,我只等一个时辰。”
她眼神朝安息香堂内掉在地上的牌位瞥了一眼,便就这般站在风雪里,等待胡家人履行先前的承诺。
宁玉在给宪长老运气,不禁苦笑:“你说你们出这个头做什么?烈州世家做大,毒瘤不除,最终吃亏的还是寻常百姓,如尊者所言,胡家算不得好货,平白丢脸。”
“师伯,你……咳咳。”宪长老身体不适,还是将话憋了回去。
烈州仙派没法撑腰,在两派为难的脸色下,胡家人不敢真的以死相逼,他们算见识到这个女人的厉害,她提了一句胡治岩,又叫胡夫人失了挣闹的心。
说到底,他们真为了脸面死去,家财还是落在了旁支手里,她不可能不顾念胡治岩的将来。
一场闹剧,在胡夫人的清醒下收场。
洛银不想踏足胡家的陵园,料想胡家人也不会挖别的先祖坟好冒充胡海中的棺。
最终胡老爷气晕在一旁,胡家的两个旁支兄弟抬着棺,由胡夫人来做这个罪人,捧着胡海中的牌位一步步离开安息香堂。
没有披麻戴孝,没有纸钱抬幡,有的只有一群胡家后生们低低哭泣的呜咽声,吵得洛银耳朵疼。
她让人将胡海中埋在了综山的上山入口处,石碑早早准备好,就立在那儿等着。
洛银说过,要胡海中抬洛家祖先的坟,她要他的坟墓在综山之内,却在综山之下,往后所有从这儿路过的人都能看见,要他死为洛家的鬼,却只能为洛家众鬼看守上山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