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还没城区改造,他们住的是带院子的平房,池凡往窗外看?了一眼,院外果然停了一辆车,普通的厢货车,窗户是全黑的,看?不清车里的样子,有三个人?站在车旁抽着烟,其两个人?右臂纹满了纹身,一看?就是社?会人?。
“我也要去。”池凡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盯着自己的父亲,“我正好也要找个事干,我和我姐一起去。”
“你老实在家待着,”池父瞪了他一眼,“人?家只要女?的,不要男的。”
“到底是去干什么?”母亲也听出不对劲了,“是招什么工?”
池凡看?到车边的人?看?了一眼手机,明显有点不耐烦了,他对另外两人?招招手,说了些什么,那两个人?掐灭了手里的烟,朝大?门这边走过来。
“姐,你别去。”池凡立刻对池余说,“你进?屋去,别出来!”
“你个小兔崽子添什么乱!”池父急了,他一把?推开?池凡,强行拉住池余的胳膊,就要把?她往外拖。
“放开?我!我不去!”
池余毕竟只是个女?生,力量完全无法和一个成年男性抗衡,母亲想过去拦,皮?男人?一脚狠狠踢了肚子,池凡本?能地扶了母亲一把?,两人?一起撞到旁边的桌子上,上面的东西撒了一地。
这时虚掩的门皮?一脚踹开?,门外的两个男人?不耐烦地冲里喊了一句。
“池建国,你他妈蹲坑呢?这么久还没出来!说好的人?呢?!”
“这儿呢,”池父一边死死抓着池余,一边换了副嘴脸,冲那两人?讨好地笑笑,“她不太听话?,辉哥你们也来帮把?手嘛。”
皮?叫做“辉哥”的人?瞄了池余几眼,露出一个狞笑:“模样是不错,比照片还好看?嘛,的确值那个价。”
什么都明白?了。
池凡以?前听说过,他们这个地方有人?欠了赌债,会把?自家的姑娘抵出去,让人?带去个陌生城市,往屋里一关,家里人?不管,女?孩身上没钱没证件,逃也没法逃,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最后可能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但他没想到这种事,居然也会发生在自己家身上。
他知道父亲一直很讨厌二姐,因为他想要的是个儿子,结果这一胎是个姑娘,所以?给二姐起的名就叫“余”,多余的余,赤裸裸的嫌弃。
池余长大?后,父亲对她的嫌弃,慢慢就变成了痛恨——和柔顺温婉的大?姐不同,池余一身傲骨,谁都压不弯她的脊梁,池父自己是个直不起腰的怂人?,分?外见不得别人?挺直背做人?,哪怕对方是他的女?儿。
池余也明白?过来了,趁那两个人?还没过来时,她猛烈地挣扎起来,池凡也立刻冲过来抢人?,趁着池父没反应过来时,池父在他胳膊上狠咬了一口,对方嚎叫着松开?了手,池余终于挣脱了出来。
门口皮?堵着肯定是跑不出去的,只能往卧室跑,池凡拽着池余把?她推进?卧室,然后关上门,自己则从衣兜里掏出一把?刻刀,转身挡在门口。
屋里有电话?,他知道池余肯定会报警,虽然他们这种小镇子警察来了跟没来一样,顶多就是和稀泥,但此时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
而自己能做的,就是在警察到来之前,尽可能的拖延时间。
见池凡用刻刀指着自己,池父的鼻子都气歪了:“你个吃里扒外的玩意,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门口那两个人?原本?是想来抓池余的,看?突然变成了父子冲突的戏码,都当热闹瞧了,一时也没插手。
当着外人?的面,池父觉得很没面子,他想把?池凡从卧室门口拉走,没想到少年居然真的发狠朝他挥了一刀,在手背上留下一道血痕。
伤口不深,但再小的伤,一样都会很疼。
池父勃然大?怒,狠狠一脚踹在池凡身上,他咬牙顶住,手里的刻刀始终对着愤怒的男人?。
“要么你死,要么我死,不信你就试试看?!”少年红着眼睛吼道。
门口的那两个人?嫌耽误时间,终于过来了。
其一个人?拦住了扑过来的母亲,另一个人?和池父一起,轻而易举制住了池凡,把?他扔去了一边。池凡狠狠摔在地上,差点缓不过气,他看?到父亲和那个人?在用力踹门,卧室的门锁就是个摆设,只踹了几脚就岌岌可危。
池凡当时满脑子都是绝对不能让他们进?去,他再次起身的时候,手边突然摸到了一把?水果刀。
这是刚才桌子皮?打翻时掉落到地上的,他昨天磨刻刀时顺便也把?水果刀磨了,它的刀刃十分?锋利,池凡什么都没想,抄起那把?刀就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