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事人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悔的肠子都青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那一刻熊熊燃烧的勇气和沸腾的热血是哪里来的,为什么那种羞耻的话会从他口说出来。
封闭了二十几年不见天日的重度老宅男,有朝一日忽然爆发释放,一通酣畅淋漓的舒爽之后就是漫长的没底的空虚。
特别是在之后受到了许许多多人的拥戴和尊敬,林安然被彻底吓得不敢吱声。
他们都是冲着商灏的名头来的。林安然觉得自己不值得,又觉得自己人微言轻,分量完全压不住。
他不值得啊。他只是一个卑微的痴呆然然而已,一辈子都卑微下去也没关系的。希望大家都不要理他,不用为他浪费时间。
他是个连一句“一路平安”都要反复练习才能说出口的人,他至今还对当时的自己是否被夺舍了这件事保留怀疑。
啊……林安然被子底下的脚趾都缩紧了,因为后悔。此时此刻,他忽然就觉得当时的自己其实可以再忍一忍的。
他现在实在是,没脸面对商总了。
也没脸面对抱枕了。林安然替它盖好被子后,就毕恭毕敬地把它放在一边,翻身的时候也有注意不要打扰到它。
他什么也不懂,昨天又那么冲动,肯定给人家天能制造了大麻烦吧?
不知道林安然的逻辑是什么时候养成的。听话、不惹事、不麻烦别人=乖巧=会被喜欢。
不听话、事儿多、制造麻烦=叛逆=不被喜欢。
这种逻辑已经深深镌刻进他的人生哲学之,成为他为人处世的万用法则。
他害怕给被人制造麻烦。结果昨天就是自己制造了最大的麻烦。
林安然把昨天造成的后果和影响通通往自己身上揽,一颗心饱受后悔和内疚的煎熬。他乱糟糟地想着一些事情,又唉声叹气地翻了个身。
林安然前半夜失眠了,后半夜好不容易半睡半醒过去。但也睡得不安稳。第二天人很早就起来了,整个人都由内而外地透出一股身心俱疲的感觉。
对着镜子刷牙的时候,林安然依然还沉浸在那种灰暗的情绪。
逃避不了的,这件事情影响力之大、范围之广,他至少得消化个十天半月。
来自他人的爱不是什么随便就能得到的东西。爱就像是装在瓶子里的水,它就那么多,消耗多少,水位便跟着低下去多少。
何况他现在还不知道商总是爱他的人还是爱他的身体,完全没有安全感。
林安然忧思过甚,连带着感觉自己好像出现幻觉了,耳朵里听到了熟悉的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
这幻觉还挺真实,声音很有质感,而且似乎离得自己很近。林安然把漱口水吐出来,凝神辨认了一秒,还是忍不住从卫生间里探出脑袋,往外一看。
外面有一个长得很像商灏的人正在玄关换鞋,手里还拿着巨大的一束玫瑰花——看起来像是跟他的人一起空运回来的。
林安然被这一幕太过真实的画面冲击得说不出话。心脏都反应不过来,跳慢了一拍。
像是在看电影一样,场景只是一转换,商灏的人就出现在了他眼前的场景。
站在门口的人若有所感,也抬起头,目光和林安然的对上了。像是一瞬间的电路连通,林安然身体过电,一瞬也确认了那种感觉——
是灏哥回来了!!!
不知道别人有没有那种一瞬间被激活的感觉,反正林安然当时是人就好了,全然忘记了心情的失落了和身体的疲惫。他看着商灏,满眼都是难以置信的惊喜。
他的人不由自主地从卫生间出来,眼睛还在望着走来的商灏。虽然没有说一句话,但是往下看,林安然的一双脚已经出卖了他暗藏的激动,正在原地蹦起了难耐的小碎步,虽然人很想很想冲出去但还是忍住了。
“然然。”
商灏张开手臂抱他的时候,林安然的小碎步已经蓄能了有一段时间,当下便等不及地顺势原地发射,精准地蹦进了他怀里,来了一个双脚离地的大抱抱。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