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怀盛笑道:“江左卢氏子弟,果然好风仪。”
云祯道:“你认识他?”
姬怀盛道:“嗯,皇上圣明,这些年国泰民安,那些世族的子弟们,也渐渐开始派人进京,为朝廷效力,谋一个出身了,这卢梦华正是其佼佼者,到时候应该会有内阁丞相举荐,皇上定然也会给个好出身的——世族人家,底蕴深厚,皇家也要多加借重。”
云祯却没说话,他看到一位青衣奴仆从楼走了出去,双手捧着一个托盘呈给卢梦华,托盘上一把短剑,剑鞘上镶着五彩宝石,光华灿烂,一看就知道十分珍贵。
众人微微静了下,看那奴仆笑道:“我家老爷和屈太傅在楼上,看到这位公子风标清粹,颇为欣赏,送公子宝剑一把,还请公子笑纳。”
屈太傅!那不是帝师吗?
人人皆往楼上看去,果然看到屈太傅和章琰等人也凭栏而往,身后还有一位男子隐在窗后,不见面貌,看起来一行都是威仪深重的贵人,卢梦华得了贵人夸赞,倒也不卑不亢,不疾不徐接过那柄短剑,然后对上施礼笑道:“多谢贵人赏识。”
姬怀盛道:“啊,想不到屈太傅和章先生也在,咱们要不要过去叙礼?”
云祯沉着脸摇头,那青衣奴仆分明是宫里的内侍,那包间里头,除了屈太傅和章琰,定然还有皇上在!
姬怀盛道:“哈哈我也不想去,一去说不准又被教训,咱们好好乐咱们的,只别给他们看到了……”
云祯听而未闻,只看着卢梦华,只见他身姿修长,眉目清俊,整个人风姿焕发,想着风标清粹四个字,心里酸意翻腾。喝了几口酒道:“怕什么,章先生那里敢管我,我也下去会会这卢梦华。”
他借着酒升起的气盛,果然也下去直接就往那卢梦华跟前做了一揖:“我见兄台走马击花,极为心折,不由也有些技痒,不知能否也和卢兄比一比?”
卢梦华看忽然下来这样一位贵公子,眉目焕然,笑眼弯弯,令人心生好感,旁边令狐翊和令狐琬两兄弟都微微向他行礼,便知道应是贵人,忙笑着回礼道:“在下卢梦华,不知兄台贵姓?”
云祯笑道:“在下云祯。”
云祯!那不是昭信侯吗?
卢梦华上京之时,就已听说过此人大名在外,家里长辈千叮万嘱,遇上此人,千万避之三舍,万万不可得罪此人。
却是明明听说任性骄狂,又深得皇上宠爱,掌着宫禁军,他来之前只以为是个怎么样的混世魔王,狂傲纨绔。
没想到却是这般一个人物。他心下暗自纳罕,连忙行礼道:“原来是侯爷!”
云祯笑道:“如何?和我比吗?”
卢梦华连忙道:“还请侯爷指教。”
云祯转身叫人牵马过来,却见令狐翊牵了一匹全身雪白极为神骏的马来,服侍他上马,云祯摸了摸马头,翻身上马,他这日穿了一身红袍,衬着白马,对着卢梦华笑了一下。
卢梦华料不到这侯爷如此年轻,笑起来又极为炫目,不由微微一怔,只见云祯纵马而行,歌姬们和之前一般纷纷抛起花球,云祯却是拉起满弓,飕飕飕射出数根无锋箭,将那花球尽数射穿。
风再次飘满花瓣,众人轰然叫好。
楼上屈太傅等人自然看在眼里,笑道:“果然是风流少年,皇上要不要再赏些东西?”
姬冰原看着阳光下云祯笑着与卢梦华说话,然后把臂进了楼里,令狐翊令狐琬紧随其后,一班年青人各个都容貌极好,英姿飒爽,意气风发。想来今日是要与新结交的年轻好友饮宴尽欢了,淡淡道:“他们少年人自己玩得开心,我们这些老气横秋的老家伙过去,倒是拘束了他们。”
屈太傅转眼看了他一眼,笑道:“皇上青春正盛,倒不必如此说,是心疼昭信侯难得玩个痛吧?”
章琰道:“今儿休沐,一大早,就嚷嚷着找庆阳郡王去耍,还叫人传话说一定要好吃好玩的,简直像是才从牢里放出来一般,也不知哪来这样多精力。”
姬冰原垂下睫毛不语。
屈太傅察言观色,笑着道:“这卢梦华武皆长,卢家族长也写了信来托我,务必关照,当初卢氏对皇上也有襄助之功,皇上今日看过,想来也是欣赏的,不知得用不?”
姬冰原道:“年轻人,再磨练磨练也好。”
屈太傅一笑不语。
这边厢云祯却吃酒到了深夜,才醉醺醺回了宫,丁岱一边命宫人们帮他解衣脱靴,送解酒汤来,一边埋怨道:“侯爷您病才好了几日?又吃这许多酒?皇上日日说您,您只是不听劝。”
云祯转头看着姬冰原,他垂着睫毛在寝殿一侧批折子,他脱了外袍就嘻嘻笑着挨过去,姬冰原皱着眉:“这一身酒气,去洗了再来和朕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