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来越大,注定了这是一个不平凡的夜。
倾盆大雨,北楔王城也吹起了警告敌人来袭的号角声,撕裂了最深沉的黎明。
王城城门已经被奸细打开了角门,一支部队冲了进来,与守军战成一团。
长广王收到通知就已第一时间赶到了城头,然后就接到了北门有失的噩耗,云江宁没犹豫太久:“城门你守着,给我百人,我去守北门。”
长广王深深看了他一眼,挥手点了一队兵给他,云江宁带着就走,娴熟而老练。
天已微微亮了些,雨仍然在下着,王城下密密麻麻围满了部族部队,一眼望去,有数万之众,仍然还在慢慢集结。
元钊赶过来的时候,长广王正站在高高城头往下看,对方已用箭射进来许多檄,长广王看到他脸色冰冷:“王上莫临危城,还是回王宫安全。”
元钊道:“是什么人?”他已从城墙上捡起了一根箭上的折纸,慢慢打开。
长广王瞥了他一眼,没有阻止,元钊看着上头写着的那些胡言乱语,脸色慢慢变白,这上头各种信口污蔑胡太后生性淫乱,早在先王在的时候就与长广王私通,元钊根本不是先王亲子。如今乌熊族、娲蛇族等六族联合扶持正统,讨伐伪帝。
元钊手微微发抖,长广王冷哼了声:“都这样,若是我们败了,这些就是真的,若是我们胜了,对方就是假的,现在,他们是叛军。”
元钊深吸了一口气,转头找着:“江宁呢?”
长广王道:“北门被内奸打开了门,他带人去堵那边了。”
元钊失声道:“北门被破了?”
长广王嘲道:“镇定些,王城历经风雨,没那么容易破,云江宁也没那么没用——他以最卑贱的军奴胡儿之身,能得到昭信侯宠爱一力扶持,甚至派来我朝,自然不是个简单的。”
元钊看着长广王大大咧咧站在城墙上,坦然面对下边的箭雨,身形雄伟,神情镇定,忽然也感觉到了一丝豪情:“王城守住,孤当酬你们父子世代王爵。”
长广王冷笑了声:“王上倒不必急着许诺,今日之围,尚且未可知,只怕我们都是乱臣贼子。”
元钊看着下边密密麻麻站着的犹如蚂蚁一般的士兵,微微觉得有些仿佛还在梦,昨日他还才与生母闹翻,发狠要摔死婴儿,什么后路都没有想过。
要不是江宁赶到,借机要挟长广王还政,他还没有想过这些,而这才一日,这就兵临城下,他又不得不依仗着长广王将这座王城守住。
还政——若是长广王真的还政于他,他能守得住这座王城吗?他微微有些茫然和恍惚,对自己产生了一些不自信。
忽然身后传来了甲胃声响和急促的脚步声。
他转头看到云江宁身披甲胃带着一队士兵从下拾级而上,长刀拍打着腿上的甲胃,发出铿然声音,而他身上甲胃染满了血,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但却忽然给他带来了一丝安定。
云江宁上前给他抚肩行了个礼:“拜见王上。”又对长广王道:“北门堵上了,进来的一千多人已大部分尽诛,部分散入王城内躲藏,到时候慢慢搜捕奸细罢了,幸好天降大雨,不然须得防他们在城里放火。”
长广王道:“还真是天佑王庭了,这么久没下雨,今夜下雨。”
但,雨总是要停的。
冒着淋漓的大雨,城墙上的守军刚刚打退了一批进攻攀爬上来的前锋士兵。
长广王道:“城围若是不解,迟早要破城,他们这是六部族全数压上了,不死不休。”
云江宁道:“另外六族会来援吗?”
长广王漠然道:“不会,他们会大惊失色互相派使臣打探一番,然后商量出兵事宜,统帅事宜,等他们商量好集结好出兵之时,王城大概早就破了,单独来的话,只会来一支被剿一支,不过是白白送死罢了。”
云江宁道:“请王上发王令,号召各族勤王,再告诉他们大雍朝皇帝已应王上之请,派雍兵救援,各部族有来勤王者,事后必当论功行赏。”
长广王冷笑了声:“雍朝大军在哪里?”
云江宁对元钊躬身:“请王上盖印。”却是从怀掏出了一面羊皮绢帛国书,上面已写好王庭被叛军围攻,请求大雍□□皇帝派兵救援的上书,只等着元钊用王印和王玺。
元钊深深看了他一眼,从怀掏了枚玉章来,加盖了王印,又道:“请长广王用北楔国玺吧。”
长广王笑了声:“我道你们早就已去书,却原来现在才要送,如今兵临城下,谁出城送这个?就算拼死送到了,等大雍皇帝同意调兵,再派出将帅来,王城早已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