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之威实在可怖!
正北方向,据此百里开外,一座巍峨高耸的神山默然伫立,氤氲的仙光云气在峰顶交织成华盖。
晏危楼默然站在山顶,目光所及唯有茫茫风雪,像是一片雪白的汪洋被奔涌的浪潮推动着,浩浩荡荡席卷而来,夹杂着恐怖能量光辉,沿途所遇的一切都被淹没,像是烈日下蒸发的水雾。
与这苍茫天地间骤然爆发的浩瀚天灾相比,即便是巍峨神山也显得如此微不足道,似乎下一瞬就要将晏危楼连人带山一起吞没。
晏危楼耳边隐约听见一声熟悉的轻哼。
潜藏于神山灵脉的阵法突然绽放出淡淡光芒,周围的天地灵气被调动起来。像是有谁在神山峰顶吹出了一口气,无形的微风顺势向着四面八方拂动出去,与那恐怖的风雪洪流撞在一起。
轰!
神山震了一震,风雪倒卷而回。
百里距离在普通人看来依然很远,但对于晏危楼这等修行者却不过如此。
他极目远眺,只见那漫天倒卷而回的风雪浩荡而回,却几乎不曾引起任何动静,只触及那片天人交战的领域,便被战斗余波所湮灭。
风隐约飘来几人的声音。
“渡九幽,我知道你心结所在……”
晏危楼最熟悉的是悬天峰圣主的声音,始终带着一种高高在上,悲天悯人的意味,仿佛将自己视作命注定救众生脱离苦海的神明。
“这身修为来之不易,大道在前,你难道要学市井泼皮动辄搏命?天人一心唯大道,不可轻易犯人间!你若还想得偿所愿,就收敛些自己的疯病!”
“……你知道我要找的人在哪?!他在哪?告诉我!!”
这声音透出的极端偏执与强烈恨意,哪怕隔着百里风雪,也让人眉心直跳,逼人的凉意直袭面门。
晏危楼收回目光,心头恍然:“原来是这几个家伙搞出来的动静。”
才收到三大天人前往围堵渡九幽的消息,没想到他就隔着百里距离目睹了战斗现场。
据晏危楼推测,他们再这样打下去,只怕北域雪原都要被风雪淹没大半。也难怪神州浩土上的天人一向不轻易出手。
一方面,天人已经近乎人间极致,人世间的一切富贵他们都享受腻了,唯一的追求就是修为突破,抵达更高的境界,成为传说的仙神,得享长生;另一方面,或许也是因为天人的实力已经超格了,四个天人碰撞在一起,这战斗余波就造成了一场天灾。
神山脚下的奉圣镇早就被这场人为制造的天灾所覆没,四周的雪原也都是光秃秃一片,唯有这座神山算是唯一幸存下来的独苗,默默立在这里。
孤峰独秀,超拔入云。
“这似乎有点过分显眼啊,简直是雪山里最靓的崽!”
晏危楼目光俯视一圈,哭笑不得。
“……完全失去了隐藏的效果。”
他话音刚落,四周的神阵散发出淡淡波动,一圈又一圈无形的涟漪在空荡漾开来,将整座神山所包裹。
倘若有人站在雪原上看,就会发现整座神山都突兀消失了,其实是被阵法隐匿了起来。
“放心,这样他们就发现不了了。”
清冷的声音在晏危楼耳畔响起,似乎有一阵淡淡的微风从他脸侧擦过,空气飘来甜甜的桃花香,以及另一种晏危楼熟悉无比的幽幽冷香。
微风拂起片片雪花,漫天风雪在晏危楼眼前汇聚,一道雪白的人影一点点出现在他面前,那张冰雕雪砌,宛如自然造化而成的脸上,徐徐露出一抹微笑。
白衣人漆黑纯粹的眸子一瞬不瞬凝在晏危楼身上,像是静谧的深海下压抑着即将涌动的滔天海潮。
“……阿晏,我回来了。”
晏危楼心一喜,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诚实地一步上前将人抓住,问道:“怎么样?你恢复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