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天地俱黑,不见日月。”
“足足持续半刻钟后, 天光终亮。地面上凭空多出了一个人。”
“——那就是世子殿下你。”
晏危楼本以为这应该便是自己莫名穿越而来的真相。
但梦所见,却让他恍然, 或许自己早就不是第一次来到这片神州浩土了。
此时的他, 也想起了之前被自己忽略的那些细节。
当初在齐王府醒来, 他之所以会误以为自己是魂穿到了一个与自己容貌一模一样的小孩身体, 而没有怀疑是真身穿越。一方面是因为缩小的年龄与他本身对不上;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自己这具身体留着一头古人的长发,且对古人的衣衫服饰都有种本能的熟练。
现在想来,若是他早在无数年前便来到这方世界,在这里生活,习惯了留长发、着长袍……之后又不知因何缘故跨越时间来到十年之前,便合情合理了。
「以一己之力荡平妖魔, 振兴人族,乃至于光耀千古, 名传千秋……」
晏危楼把玩着手那枚花瓣, 站在绯红的桃花林, 轻轻笑了笑。
「人族‘圣师’?这样的名头也未免太响亮了……」
即便骤然得知如此惊人的真相, 发现自己居然还有那样一番辉煌过往, 晏危楼的神色也没有太多变化:
“终究, 昨日之我已非我……”
与其惦记着早已逝去的过往,倒不如思索当下之事。既然已经明白了宿星寒与自己之间的渊源,晏危楼内心高高竖起的防备倒是不知不觉淡了。
只他看到的那些记忆而言,当年的天地之灵对“元”的感情或许很不一般,但只是一种雏鸟情节般的眷恋,无关情爱。
但经历如此漫长时间的等待,或许当初那份眷恋已经化作执念,让他对如今的晏危楼诞生了非同寻常的情感。
——或许对宿星寒来说,无论过去多少年,晏危楼始终都是当年那个笑起来阳光灿烂,一片赤子之心的少年吧?
但晏危楼心知肚明,他不是的。
如今的他,冷的憋闷感。
不知不觉间,晏危楼手指收紧,那片娇嫩的桃花花瓣顿时被挤出淡淡花汁,微微的凉意在他掌蔓延开,倒是让晏危楼回过神来。
但他心头那种微微发闷的感觉却没有丝毫缓解,反而越来越不舒服。
“我不是他……”
雪山之巅冰冷刺骨,连四周环绕的云雾都像堆雪一般冰冷。寒风刮过云海,拂开那层层乱雪,吹起片片桃花花瓣,与那漫天风雪一同飞舞,极是美丽。
晏危楼找了一棵桃花树,靠着树坐下来,极目远眺间,只能望见茫茫雪山云海,有种说不出的孤寒之意。
漫长时间以来,宿星寒就是独自守在此处,与寒风暴雪、云海桃花相伴么?
念及当初在大幽宝库看到的那幅画像,晏危楼又猜到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但不管他心有多少想法,至少也要先等宿星寒醒过来。
由于晏危楼本尊与几个化身之间意识相连,哪怕他如今身处如此偏僻之地,却丝毫不妨碍他接收外界的消息。
凤还城那一场大战作罢,晏危楼算是彻底出尽了风头,天下瞩目。
即便是太上道门和沧海剑宗这等高高在上的正道圣地,都开始对他这个原本的小人物加以关注。更别提其他人了。
实在是因为天人地位太过尊贵,如今得知一尊天人居然被一位少年大宗师所斩落,即便借助的是外力,也是一桩骇人听闻的故事。这可比当初晏危楼夺取瀚海令之后引发的轰动要大得多。
毕竟瀚海令终究只是传说,还有许多人根本不认为这是什么秘境钥匙。但一尊天人被人斩落却是实打实发生在众人眼前之事,怎能不让天下震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