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也……也死了啊?”宋捡在他脸上瞎摸,确定触觉还在就放心了,原来人死了之后还是可以互相摸到的,那可太好了。
“我那么拼命保护你……为什么没保护好呢?”宋捡说完这几个字就彻底没力气了,倒在哥的怀里,眼睛盯着哥说话的那个位置,仿佛看得见。
周允立刻摸上了宋捡的额头,这是伤口感染引起了高烧么?捡怎么开始说胡话了?可是额头的温度正常,没有发生高温不退。
“谁……谁杀了你!”宋捡又开始闹腾,死都死了,他也顾不上什么疼不疼,抱着小狼哥的腰,只想哭。
哨兵应该保护向导,自己应该保护小狼哥。可是自己没用,被人打死了,哪怕被人打死还是没能护住想要保护的人。
尽管自己死了,这一刻,宋捡也想杀了那个杀死小狼哥的人。
周允无奈地笑了,捡这是以为他已经死了,自己也死了。他刚想解释清楚,小帐篷外面,响起了狼叫的声音。宋捡一下子从哥的腰上抬起头来。怎么还会有狼叫呢?难道……难道哥的狼,也死了?
“先把药吃了,听话。”周允抱着他的脑袋,拇指擦过宋捡干燥起皮的唇边,“吃完药再休息。”
李韩看着宋捡苏醒后犯迷糊,一时间没敢过来。看宋捡和周允的动作、神态,这两个人不像是亲兄弟,倒是像……那什么。
宋捡啊啊了几声,还是想要说话,可哥非要让他喝水、吃药,他想说他不吃,都死了就不需要喝水吃药了,先赶紧摸摸,活着的时候不能痛痛在一起,要藏着,要偷情,死了之后,终于没有人管他们了。
他们终于自由了。
可是随着喝水的动作和喉咙里的湿润加深,他又迷茫了。怎么这水……这么像真的呢?
怎么喝下去,也这么像真的在喝呢?
人死了之后,不可能和活着的时候一模一样吧?
突然,宋捡在周允的怀里打了个哆嗦,他想起了王霸。他仔细听,耳道里已经没有声音了,安安静静。他又咳嗽,试图用咳嗽的声音引起王霸的注意,让王霸说几句话试试。
可是没有啊,没有人回复自己。
耳道里面,是久违的安静清宁。宋捡明白了,人死之后,窃听器当然不管用了,再也没有人能用自己的身体去窃听哥的重要情报。
周允看到宋捡又哆嗦、又咳嗽,以为他是恶化了。
他见过受重伤被抢救回来的哨兵,虽然看上去好好的,但是生命岌岌可危。有的,明明已经度过了昏迷期,都醒过来了,可是熬不过苏醒后的前几天。
他们会发烧,会再度昏迷,会突然全身器官衰竭。而这一切,都是基地里所有医务兵最束手无策的。
每一次看到哨兵阵亡,周允都能感受到哨兵们的绝望、痛苦,和对世界深深的留恋。而这些情绪碎片堆积在他的大脑里,能毁了他。
可现在,周允用精神丝插入宋捡的后脑勺,射入一些向导素对他进行安抚,感受他的情绪,生怕感受到捡的绝望。
可是……没有绝望,周允不解地抱住宋捡,他感受到的情绪不仅没有绝望,怎么还这么的……高兴?
“帮我去叫张牧!就说宋捡醒了!”周允立刻对李韩说。
“哦……好!好的!”李韩也是高兴傻了,都忘了去通知领头人。他骑上玛丽去领头人的大帐篷那里,远远的,看到那匹黑色的跛脚马拴在帐篷门口。
“张牧!张艺!”因为张艺还没有成家,他知道父子俩住在一起的,“宋捡醒了!他醒了!你们过去看看!”
张艺还躺在床上,听见李韩的话立刻跳下了床。李韩也是流民营地救的哨兵,那天是狂风暴最危险的石暴,营地里的人都躲在地下掩体里,突然,掩体的大门被人敲响了。
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去开门,发现是一个刚好被风吹到门口的哨兵,他紧紧扒着门,不肯松手,因为是吹落的缘故,小臂已经骨折了。
他们把他放进掩体里,对他进行简单的包扎,等到天灾过去,才带他一起转移。
张牧醒来的时间比较早,已经披上衣服出来了。“醒了吗?我去看看。”
“爸!”张艺穿着衣服追出来,“你先去告诉姐,我去看宋捡!”
对,也对,张牧点了点头,朝着女儿和女婿的帐篷跑过去。女婿是自己最得力的副手的儿子,他已经和女儿有了新帐篷。
张灵正在帐篷门口梳头发,这些年,长头发一直不舍得剪短。听到宋捡醒了,她急得连梳子都没放下,赶紧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