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鹤白闭着眼睛哦了一声,揉揉眼睛坐了起来。他伸手在西裤口袋里摸了摸,拿出两颗便携漱口水递给江景云,又指了指随月生,示意江景云拿给他,然后一路脚不沾地地飘出了会议室的门,找卫生间洗漱去了。
江景云回身一看,却发现随月生竟然已经坐回了原位,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上的监控录像,一帧一帧地往后拉着进度条,半点都没有要吃饭的意思。
江景云下意识地叹了口气,回过神后又觉得有些无奈,只觉得自己近两天来叹的气比过去一个月都要多。
铁打的身体也不是这么造的,即便是机器人,也需要定时充电保养,更何况随月生是个有血有肉的活人。再这么废寝忘食下去,身体迟早得垮不可。
随月生的助理昨天晚上就不见了,喻鹤白又跑去洗漱,一时半刻回不来,江景云环顾了一圈会议室,发现好像也只有他自己能肩负起劝随月生吃饭的责任。
……他好好的一个市议员,怎么都得干起这种老妈子的活了?
腹诽归腹诽,江景云到底还是认命地走到了随月生面前,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不去吃饭?”
随月生视线受阻,有些不耐:“没胃口。”
“吃不下也得吃啊。”江景云在他身边坐下,苦口婆心,“别搞得到时候还没找到陶风澈,你自己的身体先撑不住了,真到了那个地步,你是打算一边打吊针一边坐镇会议室吗?”
随月生避开他的视线,默认了。
江景云简直要被随月生这消极应对的样子给气乐了:“你清醒一点,陶氏可还靠你撑着呢。”
“……有小周在呢。我昨天晚上就已经让他回去了,在找到陶风澈之前,陶氏的事务由他负责,每天晚向我汇报。”
……真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江景云气不打一出来,环顾了一下四周,将椅子拖近,压低了声音:“那陶家暗的生意呢?你也打算让周助理一起盯着?”
随月生沉默了。
江景云伸手拍拍他肩,把漱口水递了过去。
随月生漱了漱口,将其吐在了一次性水杯里,扔进垃圾桶,然后去拿了一碗粥回来。
江景云长出口气,趁着喻鹤白出去洗漱的当,抓紧时间开口:“要不……你就先答应赵嘉阳的要求吧?”
随月生没急着回答,视线在会议室转过一圈,再开口时,声音便带上了几分了然:“专门趁着他不在才来劝我?”
“是”。江景云微微颔首,“你知道的,我一直都不希望他在这件事牵扯太深。”
随月生微微挑了挑眉,目光跟江景云一触即分,片刻后忽然勾起唇角,露出了个带着些苦涩的笑容。
这种事哪是靠“希望”就能做到的?
喻鹤白已经掺和进陶风澈的绑架案了,昨天晚上更是直接听到了人工信息素的名字。他是喻家的独苗,好心又重,现在不问只是因为信任,真要查起来,那也就是几天的事。
但世间种种,总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没有权利去说江景云异想天开,毕竟……他自己当初也是这么想的。
他不想让陶风澈踏进人工信息素的泥沼,更不希望陶风澈去调查陶知行死亡的真相。他希望陶风澈能够好好学习,远离这些刀光剑影,结果陶风澈一意孤行地自己跑去查了,最终落得现在这般田地。
……若是早知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跟陶风澈开诚布公地讲清楚呢。
可是又哪有如果?命运这种东西,从来都半点不由人。
随月生最终也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江景云看他似乎有了软化的迹象,赶忙趁热打铁:“你我都心知肚明,破案黄金期一共四十八个小时,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个小时了,可除了赵嘉阳打过来的那一通无法定位的电话外,我们一无所获,甚至可以说是连具体思路都没有。到目前为止,情况非常不乐观,再拖下去……”
江景云微微停顿了一下,将想法和盘托出:“我想了想,要不我们就先答应赵嘉阳的要求?我来安排记者,到时候要么不发稿,要么小范围报道后将它压下去,具体操作可以等下开个会一起讨论。总之我们就先演一出戏给他看,把陶风澈先救出来,之后再从长计议。实在不行,多套电话也是好的。”
随月生偏过头,微微眯了眯眼,灰蓝色的眼睛泛着无机质的光。
江景云沉声道:“这也是组长的建议。”
……原来他们之前出去了那么久,是在讨论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