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万一呢?
万一真的是他呢?
理智不断敲响警钟,可那隐隐的期待就像是落在枯草上的一点火光,窜起丈高的火苗,顷刻间便已是燎原之势。
陶风澈一边唾弃自己异想天开,一边停住了向下走的步伐,下一秒,他转过身,迈开长腿便往楼上跑去。
“陶哥?!陶哥?!你去哪儿啊?!你漏拿东西了吗?!”
汪源的呼唤从身后传来,却被陶风澈连带着理智与自控一齐丢在了风里。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往上冲去,高三(1)班就在楼道口,他迈上最后一级台阶,躬下身,在隐隐发痛的膝盖上撑了一撑。
陶风澈顾不上周遭同学诧异的眼神了,也顾不上那些因为他的失态而产生的窃窃私语,他甚至都没来得及调匀呼吸,便上气不接下气地抬起头,充满期待地往前望去——
这一次,幸运女神终于垂怜了他。
随月生面无表情地站在班级门口,微微抬起头看着门牌,像是在确定是否来对了地方。
他今天穿得很休闲,丝绸质地的衬衫垂感极好,纯黑色的牛仔裤包裹着他修长的双腿,脸上戴着一幅墨镜,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翠绿欲滴,不像是陶氏的总裁,也不像是陶家的家主,简直就像是个大学生。
不,大学生不会有这么摄人心魄的一张脸。
那些情窦初开的beta和oga没有夸张,他真的美得像是明星,生来便该受万众瞩目,像是风摇曳着的罂粟花,你明知它足够危险,却又忍不住想要去伸手触碰。
但与此同时你也知道,这不是你能够拥有的东西。
陶风澈一时间像是被剥夺了语言和行动能力,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随月生望过来,摘掉墨镜,然后朝着他的方向走来,唇边露出来一个微笑。
刹那间冰雪消融。
“怎么跑这么急?”随月生问,“你带纸巾了吗?”
陶风澈张了张嘴,想回答,却又发不出声音。
走廊上围观的一个陌生oga适时地递过来一包纸巾,随月生伸手接过,对他点头道谢,oga红着脸连连摆手,随月生抽了一张,给陶风澈擦了擦额角微微溢出的汗。
他动作生疏,力度也没控制好,力气大得都有些粗鲁,陶风澈的脸被纸巾蹭的发疼,但他一动不动,乖巧地站在原地,任由随月生在他脸上摆弄。
“好了。”随月生收了手,仔细看了看,很是满意。
陶风澈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舌头,他没来由的有些委屈,深呼吸了一下,喃喃开口:“……你怎么来了啊?”
怎么,我是不能来了还是怎么的?
随月生挑挑眉,当即就想反驳回去,再调侃上一两句说你要不想见到我的话那我走就是了,可看着陶风澈现在这副模样,又被那双可怜兮兮的狗狗眼盯着,到底还是没忍心欺负他。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伸出手,捏了捏陶风澈的脸:“我是你的监护人,我当然要来。”
啧,陶风澈现在长大了,脸上都没什么肉,手感跟小时候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随月生收回手,有些遗憾地搓了搓指尖,回味了一会儿十年前的手感。
……所,所以只是监护人而已啊。
小小的失落悄悄冒出了头,陶风澈站直身体,对着随月生点了点头。
“哦。”
他用一个单音节隐晦表示了自己的不满。
陶风澈永远不会知道,现在的他在随月生眼有多傻,又有多可爱。
少年人自以为自己将心动藏得极好,实际上却根本藏不住事。心的喜欢满得都从眼睛里溢了出来,见到那个人的时候,就连智商都随之降低,整个人都变得傻乎乎的。
随月生甚至都看见了陶风澈那条并不存在的尾巴——刚才还摇得像是能起飞呢,现在已经没精打采地垂下来了,委屈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