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对于穿书者来说,易真不是雷电,不是轻风,亦不是飞马,他像一瓣落花,一瓣印在瞳孔的落花。
你看见落花飘飘摇摇,随风飞落,你张开五指,想赶在它落下之前将它捞在手里,可你的五指也带起了风,于是花瓣便从你的指缝盈盈旋过,继而扑向你的面门。
易真就是这瓣花,任何阻拦的举动,不过是加他到达你面前的速度。等到那锋锐的甲尖触及人的脖颈,人的心才朦朦胧胧地升起一个念头:
他去哪了?
“嗤”的一下,清光乍现乍灭,队长的脖颈间犹如蒸腾起了一阵薄烟——易真划到了他的脖子,却被某种防护的外力阻挡。
[替死符,]太阿说,[他戴了替死符!]
这一下同时惊醒了队长,他猛地抬手捂了脖子,大喊道:“列阵!”
跟太阿耳濡目染了这么长时间,易真也知道这个替死符是系统出品的高级道具,能够为使用者抵挡一次死亡的威胁。易真既然是刺客,他们必然要先防住要害,以免对方给他们来个见面杀。
队长身后的女孩举起长杖,易真看过她的资料,知道她在这个世界的名字是温清煜。和李有灯手上质朴无华的金刚木杖不同,温清煜手的长杖,看上去更加圣洁肃穆,雪白的杖身,杖尖犹如月华日冕,当纂刻着金银双色的葳蕤纹路。
她张口,吐出一个繁杂的音节,脚下同时灿然转出一个盘旋的大型法阵,赛场上方的天空,光线为之一暗,朔风四起,突如其来的大雪淹没了众人的视线。
——这居然是一位来自魔法侧的穿书者。
间不容发之际,队长疾速退在漫天的雪影,他多出来的一条命已经被易真撕毁了,为了确保安全,他必须避开易真。
伴随他飞后退的下一秒,易真的身前身后,同时出现了四道影子。
除了队长和负责控场的温清煜,此次前来的所有穿书者倾巢出动,从四面八方围住了他们的目标。
“看你的身法和做派,像是武侠侧的。”一人阴森森地说。
“不是武侠侧,怎么打得起指法和轻功?”另一个人好似一唱一和,也跟着接道。
“莫非你杀了一个倒霉鬼,然后夺了他的传承?”这个的声线更加低沉妩媚,问出来的语气也含着一股轻佻。
“是真是假,就让我们来讨教讨教!”最后一个肃声喝道。
听完四句话,易真心明了,这是四位组合类型的穿书者,他们来自相同的体系,现在聚集在一起,只为取他的性命而来。
瞬息过后,一人越阵而出,他穿着再朴素不过的黑褐短打,在这冰天雪地的赛场,突兀得格格不入。但那些鹅毛大雪扑在他的身上,未至三尺之内,便沸腾消融成了点点的水雾,这样的雾气裹着他的全身,仿佛一件从头包到脚的迷蒙斗篷。
“万仞山。”
他只说了这么三个字,便有刀剑出鞘的锵鸣,激越如一千只群鸟划过长空。
而他的身后,当真有千山万仞的光影绽出,巍巍荡荡,君临人间!
如果说在一刻以前,有人还会疑心,“万仞山”究竟是他的名号,还是他的名字,一刻之后,这些无关紧要的困惑也会尽数被他的刀气粉碎。
十七把形态不一,长短不齐的凛冽长刀,犹如孔雀的尾羽,在万仞山身后转出完美至臻的半圆。他的衣着简朴得让人不会再看第二眼,然而他的兵器却璀璨夺目如斯,占尽了世间的丰沛华彩。
易真刚才就想,即便是武侠体系,可这些人真有这么守规矩、讲道义,会跟他一对一地单挑吗?
现在他懂了,万仞山出手,其他人则动也不动,纯属是因为万仞山的排场开得实在太大,再多一个人,只怕对方也要为他的刀锋所伤。
“易真。”
声未至,身先行,易真张开十指,已然朝万仞山当胸揸去。
这不是跟暨青那个门外汉鸡同鸭讲的时候了,两个武学高手都用了自己最熟悉的方式来开门见山。易真得就像闪烁的鬼魅,万仞山则排刀做盾,十七把长刀随心意动,铿锵拼在身前。
他双手错出,瞬间拔出两把如玉的宽长弯刀,万仞山的架势攻守兼备,刀盾合了又分,当立刻横甩出无匹的锋光,冲易真的胸口、膝盖卷去。
这两刀大开大阖,真气动荡之处,更显雄浑磅礴,不要说被它卷住一下,即便擦着点边,都是血肉横飞的下场。
这次的穿书者确实下了重本,誓要让易真当场去世。单看这两道刀光和操刀的本事,万仞山已经完全可以位列武学宗师的境地,剩下三位和他比起来,恐怕也差不到哪里去。易真先前处决的那几个穿书者,只能叫名副其实的菜鸡,压根上不了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