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走过去关上窗户,把地上的狼藉打扫干净,然后发了会呆。
因为他记不清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过了很久,直到兜里的手机响了一下他才回过神。
是心理医生给他发的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到。
季殊容仿若生锈的大脑这才反应过来,他边回消息边往外走,出门前摸了摸口袋,确认钥匙什么的都带上了才垂眸关门。
他知道自己的病又复发了。
每年冬天都是如此,不过这次还轻了点,没闹到要进抢救室的地步。
几分钟后一辆黑色路虎从车库开出,汇入来来往往的车流,往医院的方向驶去。
午路上车少,马路宽敞,沿途车辆极速从旁边掠过。季殊容倒是不紧不慢,稳稳地握着方向盘,这几日高度紧绷的神经在舒缓的音乐声得到了片刻的放松。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睡过一次好觉了,大多数时间都是在闭目养神,其实根本毫无睡意。
就算偶尔睡着了也会突然惊醒,万籁俱寂的夜晚让他分不清睁眼后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幸好江景一直陪在他身边,睡梦也不忘紧紧握住他的手,把他从无尽的深渊里拽出来。
兜里的手机响了一阵,季殊容后知后觉地接起:“喂?”
杨潇蹲在猫窝里,一脸头疼地拎起一只软趴趴的猫崽,夹着手机问道:“老季啊,有只猫突然拉肚子,是不是要送去宠物医院啊?”
“送去看看吧。”季殊容说。
他的声音很低,疲惫和阴郁显而易见,但杨潇的心思都在那只可怜兮兮的猫崽身上,毫无察觉:“行,那我带它去看看。哦对了,猫粮没有了,下午有空的话记得送点过来。”
“好。”
接着便挂了电话。
前面是红灯,季殊容缓缓踩下刹车,抬手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半垂的眸子里毫无生气。
心像是被挖去一样,胸腔里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洞,无论什么都激不起他半点情绪。他逼着自己表现得像个正常人,现在有点撑不住了。
不过几秒的时间,他却像是在沙漠里徒步走了几万里。
季殊容喘息两声,握住方向盘的手指倏地攥紧。
眼前的红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绿灯,对面的车却一动不动地停着,车灯仿佛一双双巨大的眼,看小丑一样逼视着他。
他想逃,想挣脱这让人窒息的压抑感。
季殊容深吸一口气,踩下油门,身子随着惯性往后一仰。
耳边挥散不去的幻听逐渐变得嘈杂,一会是毫无意义的杂音一会又是各种人说话的交谈声,很吵,像一样铺天盖地将他裹住。
接二连三响起的喇叭声几乎要划破耳膜,季殊容却恍若未闻。
偌大的十字路口稍显空旷,红色的数字还在跳跃,南北方向的车辆安静地停着,西侧一辆大货车轰隆隆驶来,眼看就要穿过红绿灯。
突然间,一辆黑色路虎直直地窜了过去。
货车速度很,根本来不及躲闪。
刺耳的车鸣声疯狂响起,紧接着便是一声巨响——
砰!
尖锐碰撞的声音持续了足足十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