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雷被人抓着依旧不老实,小泥鳅一样打着挺地挣扎。
烟都抽了半支的陈永新才不紧不慢地开口:“甭管他以前是谁,现在是我儿子了。”
几人面面相觑,八字眉:“你媳妇不是一直没怀上吗?怎么儿子突然就这么大了?”
陈永新怼了他一拳:“你管呢?”他指着小黄毛,“你把他给我放开,不然小心他——”
陈永新话还没说完,小黄毛就“惨遭毒手”,手捂裤、裆栽回后座上表情痛苦地夹着腿来回扭。
始作俑者陈牧雷趁机跑回到陈永新身边,绷着小脸戒备地看着所有人。
文身小弟擦着已经流血的鼻子和发疼的眼眶,嘴里嘶嘶地吸气。
陈永新掐着陈牧雷的小下巴左右检查了一番,居然没受伤,满意地点头:“叫征叔。”
陈牧雷头一歪,惜字如金。小孩子还在气头上,原本也不是什么规矩人的陈永新自然也没再强求,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让他自己找地方坐。
车上不少空座,陈牧雷却钻到陈永新里面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八字眉哼笑道:“还挺黏你。”
陈永新用脚踹了踹前座的司机:“开车。”
“老陈,就算是你儿子,咱们也得按照规矩来。”八字眉说道。
陈永新点头,从文身小弟手里接过一个脏了吧唧的黑头套丢给陈牧雷:“戴上。”
陈牧雷不问为什么,特别听话地把那黑头套往自己脑袋上一套。
后来的几次都是如此,车往什么方向开、目的地是哪里,他们从来不肯让他知道——因为,那是这个对外名为“众诚”公司的当时最大也最黑暗的秘密。
陈牧雷只记得当他从面包车里出来时,面前的是几个破旧的大仓库。他跟随大家来到最后那一间仓库前,守在门口的两个人穿着土灰色的工装,见八字眉和陈永新来了丝毫不敢怠慢,打开大门放他们进去。
这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仓库,不管从里面还是从外面看,完全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他永生难忘。
纹身男和小黄毛绕过成堆的货物,两人合力搬开一个大木箱子,下面是一块两米见方的大铁板,用巨大的锁头锁在地面。
他们打开地锁,掀开铁板,露出一条通往地下的楼梯。那两人带路走在前,八字眉下巴努了努:“老陈,看好了你儿子。”
陈永新牵起陈牧雷的小手,暗自握了一下,然后领着他沿着那条楼梯走下去,八字眉断后。
楼梯下连接一条逼仄的走廊,经过两道门后视线豁然开阔了些,一个十几平的空间摆了几张拼凑起来的桌子还有几张椅子,有几个同样穿着土灰色工装的人或站或坐地打着扑克牌消遣。
再往前,是又一条细长的走廊,两旁有不少房门紧闭的房间。
有人发现了陈永新,扒拉扒拉同伙,几个人顿时扔下牌站起来,满脸堆笑:“老陈来了啊。”
陈永新哼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他们又把视线落在他身边的陈牧雷身上。
“这孩子……”
“不该问的别问,玩你们的吧。”八字眉掐了烟,在不透气的房间里抽烟和自、杀没两样,这帮人很少在下面抽烟,唯一的娱乐不过就是玩牌。
八字眉和陈永新说:“新来的都在里面,去看看?”
陈永新和八字眉几个人走向里面的小房间,陈牧雷则留在原地。有了八字眉的话,玩牌的人就没再管他。
陈牧雷的小脑袋瓜里还在琢磨着这地下室是用来做什么的,蓦地听到某处传来的哭声。
那哭声很微弱,也很短促,好像刚哭了两声就被堵住了嘴。陈牧雷立起耳朵想要细听,又什么都没听到。
几人专心玩牌,完全没人在意。
没多久,哭声再度传来,这一次哭声和刚才的不一样,声音更尖一些,好像是个女孩子的声音,和刚才一样,只哭了两声就没了。